很多事情都在流光里被偷偷暗换。
留了多年的齐肩短发准备要蓄起来,小翠有了两个月身孕,直呼这是个美丽的意外;姜晴也去了英国千里追夫。
若说工作上有什么改变,社长出国学习了,日常工作交由新上任的副社长代为主持勉强算一桩。
虽然贺晨曦觉得这和自己关系不大,但对于这个局面大家都有自己的看法,且众说纷纭,传到最后就言之凿凿的下了结论:社长得罪了总局的某官员,不忍刑杀,流之远方。
闲来无事宋希延也问她的看法,晨曦笑道:“古来流放都往偏远地方放,像唐朝的岭南,宋朝的沧州,清朝的宁古塔,哪有往西方极乐世界放的道理?而且领导的‘圣意’又岂是我们这些小喽喽能随意揣度的,做足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舒展了一下倦倦的腰身,还有,“若刘姐能早点回来把她的那摊子活儿接回去,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嗯,圆满了!
果然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不一会儿,副社长的指示就来了。
挂了电话晨曦对宋希延说:“社长说刘姐为了工作积劳成疾,要我们买点东西去医院代为看望,表示一下组织上的关怀。”
希延支着下巴发出了疑问:“难道是我有所误会?我以为刘姐是大闸蟹吃多了皮肤过敏而住院的。那这么着吧,你帮我给她带声问候,我就不去了,我受不了医院那味儿。”
“你可真会派活儿啊。”晨曦笑道。
打了电话询问她需要点什么,电话里说东西就免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新鲜空气,买束花意思意思就行。
晨曦是个实在人,她说想要花,那她就买花。
下了车她就在医院对面的花店买了一束百合,包好后一说价,280。晨曦愣了,急忙又数了数,六朵百合,两只马蹄莲和若干满天星。一问方知百合竟四十元一支。曾几何时她买过5元一支的百合,还嫩得挂带着露珠,瞧这没精打采的六朵,边都有些焦了。
像吞了大头苍蝇般,这么一大排花店,她怎么唯独走进了这家?给了钱抱了花她就匆匆走出了花店。
正站在大堂内正看医院平面图,忽闻有人喊,她循声转身,看见一个穿着墨绿色针织衫,白色大摆裙的女子抱着一个饭盒站在离她五六步的地方。
“杜……杜兰师姐!”
这两个月以来她不断在和旧知故友相逢的路上。和她,也是整整七年没见了。
杜兰是中文系大她两届的师姐,尤记得刚入学的头天晚上,她夹着花名册带着两个“随从”到新生宿舍,对着本子准确无误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传福音似的鼓动她们加入中文系文学社,说学以致用,这是一片值得你们挥洒辛勤汗水的热土。
她为人热情,话语也很有感召力,让初来咋到看什么都新鲜的贺晨曦对未来无限憧憬,欢欣鼓舞的成为了其中一员。
因为她听话,且任劳任怨,杜兰也很提携这个小师妹,让她跟着她一起写布告贴布告,一起发展新成员,一起策划活动,一个学期下来她俨然成了骨干。而在生活上她也非常照顾她,两人的感情甚至好于同吃同住的舍友,只是因为后来的沈宁南,她们才渐行渐远。
杜兰和沈宁南都是从沈阳来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心仪于他,只有贺晨曦傻乎乎的不知道,还对她的日趋冷淡倍感委屈,不敢明问,便让沈宁南去帮她旁敲侧击,而一向百依百顺的沈宁南却破天荒的推脱了起来,说你们女孩儿之间的事就别让我一个大老爷们掺合了。
现在想来真是傻到了家。
杜兰看着她手里的花问道:“你有朋友病了?”
“是同事。你呢?哈,这个时间来送饭,是吃午餐啊还是晚餐啊?”
“是沈宁南。”
晨曦的脸瞬间僵住,怔怔的看着杜兰宠辱不惊的模样。
“胸骨骨折,骨头插进了肺里,看片子,就跟一锅八宝粥似的一团糟,在鬼门关边上都乐不思蜀了,可惜现实不遂他所愿,这个月初从icu出来了。”
晨曦简直不敢相信,梦呓般喃喃的说:“怎么会这么严重呢,两个月前我见他还是好好的啊……”
并排坐在孙思邈的雕塑下,杜兰将饭盒抱在了怀里,像抱着个孩子般说:“这个人一向自诩车技好得很,上路遇见新手菜鸟就火大,恨不得冲过去帮他开才好。只是这些日子是见鬼了,一会儿被车子被扣,一会儿差点连命都丢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晨曦埋头默不作声,听着她继续说:“当天晚下了病危通知书后,他父母就赶来了,急得不知道怎么好,想给他转权威的胸科医院,但院方说这种情况不适合挪动,那天晚上全市心肺科的专家教授都赶来会诊,他妈妈还有点不信任这边的医生,想从沈阳急调军医,但被他父亲拦住了,说足够了,他是我的儿子就死不了。那天晚上大家都在想尽办法救他,可是这人就是不争气,情况一直也不见好转……”
杜兰眼圈红了起来,停了好一会儿,仿佛是从情绪里恢复了过来,她扬起了脸,“不说这些了,反正好歹是脱离了危险,现在都能下地走几步了。再跟你说个笑话,这两个月来,我不眠不休的照顾这人,结果他父亲来跟我握手,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你就是宁南常念叨的那个小贺吧,谢谢你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