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时候就没核对出来吗?核对单打印出来是干什么的?现在病人少抽一个‘凝血四项’,早上手术室来接没有结果,现在手术室来接人的阿姨也回去了,病人手术都做不成了,平时我就看你在病房转来转去游手好闲的,别人都在忙着干活你在干什么?你自己来看该怎么办吧,病人要是找上来,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和病人解释吧。”说完电话被啪一声挂断。
我坐在床上整个人愣住,内心慌了,因为我工作上的失误,现在病人手术都做不成了。
那一刹那,恐惧,不安,害怕,全部涌上来,说到底我还是个刚工作了三个月的新职工,没见过大场面,遇事容易慌神。
当时我脑袋里完全没有想法,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事,大到天都要塌下来的事。
加上前天10床老爷子被砸一事,我终于绷不住了,双手捂住脸大哭起来。
嚎啕大哭,如同支撑着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彻底压垮,除了绝望,没有第二种心情。
老杜挂掉电话前的话我还记着,虽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强忍着抽噎起床穿衣服往医院赶。
她让我去医院自己看着该怎么办,但是我大脑一片空白,别说怎么办了,我是谁我都不知道。
到医院,老杜不在,陈老师和管老师最先看到我。
管老师:“你这眼怎么这样了?你在家哭了?”
我点头:“吓哭了。”
陈老师问我:“昨天3床的血是你抽的吧?”
我又把事情的始末重新和陈老师讲了一遍,陈老师倒是没有责怪我,只是告诉我3床早晨来接手术,没有查血结果,才发现漏抽了一管血,后来又补□□去急查,现在就等查血结果出来和手术室交接一下,再去手术就可以了。
并没有老杜说的不能手术,也没有家属到护士站找。
管老师是我的带教老师,自然要说我两句:“下次你抽血一定要核对,你之前核对签字那么多血就笼统的打个勾签上名,哪些你抽了哪些你没抽都不知道。你下次抽血核对,核对到一个就勾,这样哪个没核对到一目了然,也不会漏。”
我站在旁边老实地点头,这时换水的铃响了,管老师便去换水。
我走到治疗室,瑶瑶还在配上午的水,见我进来,吓了一跳:“林林你怎么了?眼睛又红又肿的,你哭了?”
我靠在台子上,整个人还是有点恍惚,“我都要吓死了,老杜在电话里骂了我一通,跟我讲手术做不成了……”
“她就那个样子,非要把事情说得跟没救了一样,早上打电话我在治疗室都听到了,嗓门特别大,语气特别冲。现在没事了,别担心了。”
吴水彤从外面进来,见到我也是:“妈呀沈东林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我说:“这几天一直在被她说,我现在都怀疑我到底能不能当护士,适不适合当护士。当初进医院我还挺有自信的,现在我觉得我好像不能干护士。”
吴水彤也安慰我:“你不要在意她说什么,她就喜欢打击别人,明明都解决了还非让你跑一趟,你来了又能做什么?跟神经病一样。当初我们几个小的刚来全都被她骂哭过。”
我抬头看她:“你也被骂哭过?”
“嗯,不过我是回去躲被窝里哭,那时还想调科室,但是家里没人。”
吴水彤的安慰还是有一点用处的,我终于止住了眼泪。见她们都在忙,我也不想在这里碍事,但是老杜又不在,大家都不知道她去哪了,我也不敢回去,只好找个地方自己待一会儿。
电梯间里有一整面墙的窗户,很亮堂,我趴在栏杆上往窗外望。
透过玻璃印出来的隐隐约约的影子,我这才发现脸已经肿了,连忙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屏幕里那张脸,眼睛肿的老高,眼底带着血丝,还有因为熬夜睡眠不足而来的浓重的黑眼圈,我这人和别人不一样,我只要一哭,额头上就会起一片一片的红斑,看起来特别骇人,等到不哭了之后又会自己慢慢消下去,怪不得所有人看到我都先是一惊问我怎么成这个样子。
把手机收起来,我闭上眼睛学着昨天在江边的样子,深呼吸,想尽快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然额头上骇人的红斑就一直消不下去。
“沈东林。”身旁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心下一颤,猛地睁眼往声源望去,看清是谁后松一口气。
秦怀礼表情明显一怔,估计也被我的脸吓到了。我扭回脸重新面对窗户,继续闭上眼睛深呼吸。
“你在干什么?”
“自我调节。”我说。
安静了片刻,手腕被忽然握住,我睁开眼错愕地看他。秦怀礼一句话也不说握着我手腕就往病区走。
“你干什么?”他力气很大,我挣了两下没挣脱开,就见他拽着我先去了医生办公室,到门口发现庄志龙在里面,脚下一拐拉着我进了医生值班室,关上门,他先把手松开了。
这是我第一次进医生值班室,和我想象中有很大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