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石天被石固与路遇两人轮着劝说,眼见得李墨林已经带领军队上路,心知想带回白蘅是没指望了。
“蘅儿啊,蘅儿,难道你我几个月的情义真的就此烟消云散,你已是将石大哥完全忘记了?”
石固耸耸肩转向一边,“人家夫妻几年尚且不记得,你这几个月还想怎么着?”怕大哥阴风发作把自己掐死,撇了嘴却没敢说出声来。
路遇略带抱歉的走到石天跟前,“主子,还是赶紧回去吧,皇上指不定已是发现你私自出门,恐回去还有一番纠结。”
来时的兴致已经消失不见,石天仍然不舍的望向尘土飞扬的前方。蘅儿已经离开了京城,那么自己关不关禁闭又有什么要紧,身在何处还有谁记挂。回去,继续做个皇上身边的好护卫,为大泽朝廷卖命。她若不在,要命何用?!
清瘦的脸上十分阴沉,刚毅的鼻梁与眉毛在仰望天空之时尤其的好看,但只是一瞬又耷拉了下来。
路遇有些心疼,有些心酸。十几年的岁月里,她从不曾见过石天此般模样,高兴、沮丧、伤心、痛苦。以前的他仿佛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冷面、孤傲、无情,永远是一副黑脸黑面表情,生硬的让人不敢近前,从不曾想过要去触碰。
就是这一份冷寂与孤独打动了路遇的内心,或许是同病相怜吧,她渴望与他一起彼此相依。可是,一厢情愿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轻易的就被白蘅那个丫头收服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路遇转向石固,“我们走吧!”
石天收回视线,默然走向路边的黑棕色高头大马,马儿很是默契的冲他长吹一口热气。
一行十几人扬鞭催马而去,来的无声无息,去的亦是干脆利落。
“大哥,无论你有什么心事,麻烦见到皇上的时候都收敛着些,否则以李墨林太子少傅在万岁爷心中的障碍,恐难得好果子吃。”石固终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私人恩怨事小,国家大事却不可小觑,事关黎民百姓,匹夫有责,何况是自己呢?
石天很是不屑弟弟的多余担心,脚下用力,黑棕马狂啸一声,甩开众人跑向了前方。
“石二哥,你是多心了,孰轻孰重,我想石大哥不会分不清的。”路遇靠了上来,她本来就瘦小,加上一身黑衣黑裤越发显得小小的一个人儿。
石固鼻孔里冒气,“你一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舍江山而抱美人,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至今皆由之。以我对大哥的了解,白蘅是他这一生唯一挚爱之人,再无第二。”
路遇没想到石固看起来一个粗粗咧咧的大男孩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自己也已经猜到,但是却试图回避着,不忍面对现实。此刻不免心中一痛,今生今世,谁又是谁的牵绊?
敞开的宫门昭示着此次出京已是惊动了上头,换回朝服的石天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策马扬鞭,一阵狂风似的卷进了门。门口守着的小太监来不及躲避,眼睛被风扬起的沙子眯的睁不开,嘴里嚷着“给主子请安!”
秋月带着两个小宫女躲在一旁的角落里偷窥,不屑的骂道,“去他娘的,灰尘花了老娘的妆容,看哪日落到我手中,必得好好消遣这个小后生一番。不过他算得哪门子的主子,我看也就是个有今日没明日,正主子手下的使唤人罢了,跟我们贤妃娘娘宫里养着的哈巴狗儿没什么两样。”
两个宫女不敢应声,只陪着一个劲的点头。
秋月扶了扶被风吹歪的发饰,从腰间掏出一枚菱形铜镜前后左右的照。
“哎呦,我说是什么人在此乱嚎,原来是个老妖婆子。看这身打扮,红配绿,大红花朵戴的脑袋都压弯了,脖子快缩进了肚子里,活活一只老乌龟。”石固向来是骂人不必打草稿,手到擒来。今儿个恰巧被他遇见有人敢背地里骂自己的大哥,是可忍,孰不可忍,孰可忍,老怪物实在不能忍。
守门的小太监心知要出事,但打量石固生的人高马大,又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自己小身板儿估计不扛打,脚底抹油,灰溜溜的跑了。
秋月以前不过是个做粗活的婆子,自从贤妃进宫,她不知怎得了娘娘的眼缘,破例提拔到贤妃宫中做了主管嬷嬷。所谓小人得志,走路眼都长到了脑门子上,除了贤妃与皇上,谁也入不得她的法眼。
乍见刚才那个黑面如风的男子刚进去,不知哪里冒出一个虎了吧唧,敦敦实实的男子,立刻眼睛斜了,嘴巴也歪了,鼻子都朝天了。全没个正经眼色给石固,只恨不得一口“仙气”将其吹上天才好。
“哪里来的小赤佬,不懂规矩的东西,见了本嬷嬷既然不下跪!”说完并不看石固,眼睛径自转向了一边,“小陈子,给我把他抓起来!”或许眼睛实在被她睁得足够斜视,连说了好几遍,愣是没发现小陈子早跑的不见踪影。
小宫女看着石固与路遇几人各自暗暗偷乐,脸上过不去,轻声提醒道,“嬷嬷,小陈子已经回去了,要不咱也走吧?”
秋月陡然间摆正了脑袋,睁大眼睛,四处打量一番,果然不见刚才那小太监,气不打一处来,“小王八羔子,看我回去不扒了他的皮,平日里的赏钱都进狗肚子里了。”
尖锐的吼叫声刺的人耳朵疼,石固忍不住嫌恶的扭过头去,“青天白日的听见狗叫,待会见到圣上我一定要将此事禀明,今儿个当值的太监、侍卫谁都别想推脱责任。个个脱了裤子打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