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浑驴子处出来,惜恩领着徐伯边走边说,今日这事多亏浑驴子的提醒,不然我们铺子又要多了个敌人,成全了那起小人。⊥,浑驴子这人看着混,其实丰泽县城内三教九流的事情他又最知根知底,留着有用。
徐伯连连点头称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子既有如此见解,更加不敢小觑。
罢了,你我先不回去,把事情办了再说,你身上带着多少银两?
徐伯摸了摸袖子,回道,刚出来时想着东家要办事,特意从柜上支取了十两。
够了,药房里买上些治咳嗽的药带上,再到米面铺子里让他们送些白米细面到黑瞎子住处,你我再备上些酒菜,今日倒是要会一会昔日的千总官爷。
这,是不是再叫上几个人的好?徐伯不无担忧的劝道。
惜恩摆摆手,不妨事,但凡他是个男人,也不会对我一个弱女子动手,何况我们又是上门送礼的,万没有抬手打笑脸人的道理。
徐伯提了个食盒跟在惜恩后面,二人特捡了僻静的道儿到了黑瞎子的门前。,
几声敲门声后,斑驳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慢慢打开,却露出个七八岁孩子的脸,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黑黝黝的脸蛋,很是壮实。
狗蛋,谁来了?
狗蛋傻傻的看了会惜恩,露出两个大门牙,憨憨的朝身后喊道,爹,仙女来咱家了。
臭小子,就会糊爹,仙女能踩咱家们?说话间黑瞎子也来到了门前。
惜恩看时,一张刀疤脸很是吓人,酒糟鼻,宽嘴巴,五短身材,一只眼睛被个黑罩子覆上,另一只眼睛虽然犀利,但是虽狠不恶。
这位就是黑瞎子吧,小女子陈家铺子的东家白惜恩,这厢有礼了。惜恩说的不卑不亢,双手抱拳一揖,算是见过,异常爽气豁达。
黑瞎子只当自己做梦一般,青天白日果真有仙女下凡,直至听其自报家门,这才知道是事主上门报仇来了。一张黑脸更加可怖,冷冷道,白东家怕是走错了门,我这寒门小户人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女子昔日也不过是个吃百家饭的,尚比不得你有一处遮风避雨之地,何况阁下也曾血战沙场,叱咤风云,也是位英雄人物,我仰慕还来不及。,
黑瞎子只听得黑脸涨成了关公,多少年不曾有人提起自己昔日的风光,今日有人当面奉承更觉受用,便让了惜恩进门。
我敬您是位英雄,过往之事既往不咎,黑大哥请!惜恩以茶代酒先干为敬,十分爽快。
黑瞎子眼见得仇家如此相待,又羞又愧,端起杯子喝闷酒,一言不。
他不说话,惜恩也不强问,又拉着狗蛋的手问了些可曾读书之类的话。老徐便把带来的药材拿出来,又将煎熬的方法一一叮嘱了老太太,再将身上的银子硬塞给了狗蛋,让他买糖吃。主仆二人好似亲人故友一般,却又比那起子有钱的亲友还要亲上许多。
是莫少爷让我下的黑手,他许了我五两银子的报酬,只说砸了铺子给陈家些颜色。这事我原是打死也不该说的。但是姑娘于那莫大少爷有恩,整个丰泽县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我也是气他过河拆桥不够仗义。黑瞎子和缓了神色,一只没瞎的眼睛紧盯着手中的酒杯,慢慢道来。
惜恩眼光一扫黑瞎子,已是猜出他并未诓自己,世道可畏,人心不古,可恨自己既然救了条蛇。
多谢黑大哥实言相告,今日我竟是未来过,你也未见过我,他日若是有个难处,但凡我陈家能帮上忙的,尽管来寻就是。
大小姐,是不是该到莫府走一趟?二人回到铺子里,徐伯亲自沏了杯茶给惜恩端了上来。
哼,我不去找他,我要让他过来找我,再给我下跪叩头赔不是。惜恩想那莫芳信昔日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今莫四海中风瘫痪,他终于可以重见天日,心狠手辣之处却丝毫不逊于他爹。
这位公子里边请,公子好见地,知道我这春风楼最能让人如沐春风,古人有言‘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说的就是我这楼里的姑娘俊俏,我光说没用,公子看看自然就都明白了。春风楼的妈妈乔俏捏着嗓子站在门口拉客,搽了过多脂粉的脸上笑出了一道道沟壑,肚里无半点墨水,却不忘装斯文,胡乱的扯典故。
要头牌姑娘,差了小爷我可不给银子。惜恩着一身月白色竹布长衫,手执一柄湘妃竹的描金纸扇,虽则身量好似小了些,却也是一派谦谦公子风度。
青楼里的姑娘最是喜欢这样的公子哥,一者知道怜香惜玉,二来一看就是非官及商人家的少爷,舍得朝自己身上花银子。若是伺候的好,给自己赎了身子也是可能的。可是人家乍一进来就点了头牌,围过来的一群花蝴蝶样的姑娘只得不情不愿的散了,个个嘟囔着小嘴,不无幽怨的望了一眼惜恩。
公子怎样称呼,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不是?蓝媚儿十指纤纤,执了酒壶给惜恩满上。
惜恩见她穿一件月白滚绣球玄边儿大褂,套了件银红百褶裙,腰间系一条葱黄绦子,松松挽了个蝴蝶结。白玉卡叶子铜簪子在脑后扣起一个髻子,颈项如玉,吐气似兰,柳叶眉丹凤眼,端的是个绝色的佳丽。
姓白名沐,排行第二,蓝姑娘称我白二就是。
沐浴之后可不是白了许多,公子这名字果然贴切。蓝媚儿掩嘴一笑。
惜恩原还觉得有些子拘束,此刻被她取笑了一下,倒放开了些。
姑娘不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