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几人寻了个酒楼坐定,惜恩墨林几人一人一方,青莺和小顺子在旁侍立。
头戴毡帽,肩膀上搭着条毛巾的店小二一阵风似的进门来,手中端着个托盘,上面放了盘藕粉桃花糕上来,吆喝道,咱这地方的特产,不吃藕粉桃花糕枉来桃花渡!
惜恩看时这桃花糕莹润光泽,梅花瓣点点隐在其中,闻着淡淡的芳香,果然是个好东西。
姑娘家吃这些最好,补气养颜。李墨林讨好的将盘子整个推到了惜恩面前。正待举箸的马骏扑了个空,吧嗒一下嘴,失望的看了看盘子。再瞧李墨林,人家已是全副心思在佳人身上,哪里还注意到其他。
白姑娘莫不是有甚生意往来路过此处?汪伯贤好奇道。
惜恩略一怔,忙回道,正是,云州有批蚕丝的生意,因着量大,我不放心旁人代劳,特亲自去看看。再者久不出门,也趁便各处逛逛,算得上一举两得。
李墨林忙道,我们进京,你们去云州,倒是有一段路可同行,不如搭个伴,彼此也有个照应。网 说完忙不迭的朝另两位挤眉弄眼,马骏汪伯贤只能无奈的一再表示愿意同行。
不必了,我半是办事半为生意,不似几位为了科考大事,万不能耽搁的。惜恩虽然说的婉转,但是细细揣摩其中意思,却丝毫没有留存余地。一时众人又用了些点心茶水,李墨林只得恋恋不舍的告别而去。
小姐,我们正是用人的时候,您怎让李少爷走了?青莺遗憾的问道。
惜恩凝眉出神,看着窗外暮色渐已西沉,脸色也随着严肃起来。一时又仿佛想通了问题,端过刚沏的茶水润了润口,方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
青莺一愣,什么?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一出口,惜恩想着李墨林的神情也觉好笑,又道,他更是个没法用,用不着之人,求人不如求己,徐驼子醒了吗?
徐驼子昨晚一夜奔波,累的一滩烂泥般,但他心中有事哪里睡得着,匆匆打了个盹便跑过来报道。网 听得喊自己,便敲门进来,大小姐找奴才何事?
惜恩站起身来,手中的泥金扇子随意扇着风,吩咐道,我已是想好了对策,但是还需要你二人配合,去准备了锣鼓一类乐器,敲打的越响越好。再就是张罗着寻些小叫花子,今晚都守在万花楼门外。
青莺与徐驼子皆是一副迷茫的望着惜恩,青莺先忍不住道,不是要去救人,为何要闹出这等动静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我独自一人进去救人。知道二人要劝阻,也不看他们,继续道,我这几年倒是练就了一些爬树上墙的功夫,进去后能救便救,若是不能,我再溜出来就是。说完自己想起往事,反而乐了起来,想当初饿的急了,我连县老爷家的厨房还进去过。那可是衙役官丁守着呢,所以区区一个万花楼就更不成问题。
徐驼子忧虑道,大小姐非比那寻常女子,这个奴才自然知道。只是县府衙门的厨房未必有人把守,眼下的形势却不可同类而喻,还是重长计议的好。
惜恩嘴角一丝无奈,我们现在背井离乡,一无靠山,二无救兵,还能如何?就这样吧,你们下去准备,我且休息一刻。
是夜,连绵了几日的小雨终于停了,天上奇迹般的冒出几点星光。清风一吹,便觉出一阵微凉的湿气扑面而来。惜恩一身夜行衣,两只如水的星眸闪着幽光,猫一般的在万花楼的外院兜转了一圈,终于瞧中一棵挨着院墙曲里拐弯生长的枣树来。嗖嗖嗖,虽然比不得武林高手,但倒算利索的窜到了墙头。下好绳索,顺着溜进了院子,猫腰顺着墙根往里走。
万花楼中楼上楼下灯火通明,推杯换盏,美人歌舞,男子伸胳膊划拳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两个一队的护院巡逻经过,都拿着半丈长手腕粗的木棍,有的腰间还别着明晃晃的匕,黑暗中更是醒目。
惜恩躲过护院,思量着人必然关在不起眼的地方,既然前面是歌舞场,那只有后院了。可是眼下不过刚过巳初时牌,正是人多繁杂的时候,深感后悔来的早了些。
我说皮狗子,如花姑娘被**打的骨断筋折,就没人站出来给个说法?一队护院晃晃悠悠站到墙根下歇息。
切,你刚来不知这里面的门道,但凡进了万花楼的姑娘,不榨的一滴血没有能出的去?就说如花姑娘,她以为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能守身如玉,不接客还不是得罪人,**子能饶得了她?皮狗子说的煞是理所当然。
啧啧,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我早起看到后墙又有一块新土,现在想来怕就是如花姑娘的埋身处。
我们站的地方不止下面堆了多少尸骨呢,想这些做什么,得乐呵一日且乐呵一日。如今那房里听说又关了个嫖过不负银子的驴脸,打的人不人鬼不鬼,若是还没有人来赎,只怕也就三两日的光景喽。
两个人聊完又一前一后的巡逻去了,蹲在墙角的惜恩却觉得脊背凉,瞧着万花楼里还灯火通明一副歌舞升平景象,这才稍定了定心神。心中暗忖,浑驴子竟是被关在了姑娘的房间,可见这人着实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越是热闹的地方越不好下手,这可如何是好?正思量间,忽见三五不时的有几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经过,手中都拖着盘子,想来是送酒菜进去的。
惜恩暗暗一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恐怕打死他们也料不到自己会亲自去送酒菜吧。她不费力的放倒一个丫鬟,换上衣服,端起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