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还在熟睡,丝毫没有察觉不速之客的到来,薄薄的帘帐内躺着一男一女两道人影,男子年约四十几岁,大腹便便,圆滚滚的肚皮随着呼吸声一起一伏,呼噜声在震天响的雷声中仍然清晰可闻,睡在旁边的女子年约三十几岁,应该是他的夫人。
沐芷汐撩开帘帐,看了床上的两人一眼,快速地出手点了女子的睡穴,随即右手往前一送,冰冷的匕首便横在了男子又粗又短的脖子上。
似乎是潜意识里察觉到了危险,男子从睡梦中惊醒,猛然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站着的黑影,心中顿时一惊。
“你就是户部侍郎周信瑜?”沐芷汐冷声开口道。
周信瑜闻言一惊,回过神来后立即想要点头,但察觉到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只连连说道:“是是是,你若想要金银珠宝,本官给你便是,只求刀下留情啊……”
他显然把沐芷汐当成了入室抢劫的盗贼了。
“断了提供给逸王的军队的粮草,是皇上下的命令?”沐芷汐不理会他的话,直接问道。
户部侍郎专管全国的粮食赋税之类的事情,朝廷拨给军队的粮饷也是经由户部侍郎之手,东方逸的军队为何突然被断绝了粮草,直接来问他便清楚了。
周信瑜眼中划过一抹犹疑,似乎在猜测沐芷汐的身份,又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出来。
“不说?我可不敢保证你的脖子和脑袋不会分家。”沐芷汐把匕首往前送了一分,锋利的刀口在他的脖子上划破了一道口子,把他疼得“哇哇”乱叫。
“刀下留情,刀下留情,我说还不行吗?”周信瑜连忙说道,“断了提供给逸王殿下的粮草确实是皇上下的密令,本官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可什么都不关本官的事。”
“我要你重新给逸王供应粮草,但必须秘密进行,不可泄露消息。”沐芷汐冷声威胁道。
周信瑜闻言脸上面露难色,违抗圣旨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沐芷汐见他不肯答应,手中一动,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药丸,直接塞进了他嘴里,动作迅速,让人防不胜防,同时收回了横在他脖子上的匕首。
周信瑜震惊之下眼睛一下子瞪大,想要吐出药丸来,然而那药丸入口即化,一下子就滑落到了他喉咙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周信瑜猛然从床上起来,翻身伏在床头用手扣了扣喉咙,想要把吞进去的药丸呕出来,却无济于事,肚子里一阵火烧的灼痛感顿时传来。
“自然是穿肠的毒药。”沐芷汐站在床边幽幽说道,“周大人有一盏茶的时间考虑答不答应我的要求,若是周大人宁死不从,那么一盏茶过后,周大人只好肠穿肚烂而死了……”
周信瑜闻言眼中的惊恐更深,不敢置信地看着沐芷汐。
“时间有限,周大人抓紧时间考虑吧,若是周大人不相信那是剧毒,大可以试一试等到一盏茶之后再看看效果,不过到时候恐怕剧毒已经完全发作,连解药都救不了你了。”沐芷汐语气虽然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周信瑜果然感觉到了肚子里的绞痛越来越明显,像是有人在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一般,额头渗出了大颗的汗珠了,心中更加惊慌。
若是答应了她,那么自己犯了欺君之罪,必然也是要被治罪的,然而若是不答应她,自己现在就得死,这其中的利弊,只要想活命的人都能立即分辨出来。
“我答应你……”周信瑜肚中疼痛难忍,趴在床头十分痛苦地说道。
沐芷汐闻言眼中划过一抹意料之中的了然,把一颗药丸丢给他,说道:“明日一早便立即派人把粮草运送到西部,且要暗中秘密进行,这颗药丸虽然不是解药,但可保你三日之内不死,等你把粮食送到了西部,我再给你真正的解药,若是你不照做,敢耍什么心眼,恐怕要麻烦你的妻子儿女为你收尸了……”
周信瑜连忙把药丸吞下,肚子里的疼痛虽然减少了些,但仍是没有完全消除。
“三日后你可要记得来给我送解药。”周信瑜额头上仍然继续冒着冷汗,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那要看周大人的表现如何了。”沐芷汐说完不再废话,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
这一夜的暴雨下得很大,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便是一道道惊雷声响起,沉沉的雨幕遮住了所有的光亮,浓重的夜色下不知掩藏着多少黑暗。
同样的一个夜晚,乾坤殿内的宫女太监们早已退下,只留下了守夜的几名小太监,王公公检查了殿内香炉,里面的安神香还在冒着袅袅的香气,打了个呵欠,叮嘱了几遍那几个守夜的小太监要警醒些,仔细留意皇上夜晚有什么吩咐,自己也去睡觉了。
小太监们连连点头,等王公公走了之后,自己也靠在殿外的栏杆上打起盹儿来,大殿门口的灯笼仍亮着,从屋檐上滴落下来的水珠滴滴答答,其中一名小太监似乎感觉到了凉意,抱着胳膊嘟囔了一句什么,又继续睡了。
一道闪电划过,几支短箭不知从哪里飞射出来,偷过被闪电照亮的雨幕,“噗噗”几声射进了那几名小太监的咽喉,下一秒,雷声响起,遮住了小太监发出的并不明显的惊呼声,几人的身子一歪,同时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上穿着普通宫女服饰的人影也悄悄溜进了乾坤殿中,几道黑影跟在女子身后,像是在保护她,又像是在替她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