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了不是如此。
然周行醒来,以他的脾气, 还不知会做些什么。
果不其然, 陈迟打听来的消息也是如此:“小的问过贡院守卫, 说周公子是第一个出场的人, 因着规矩要等齐五人才能放行,是以是在等候的时候出了事……至于刘、刘公子,则是第三位。”
周行不闪不避受过刘平江一拳的事,陈迟也有耳闻, 是以接下来的话说得极隐晦:“因着刘公子拍胸脯保证,说自己与周公子是极相熟的好友,且是在交卷之后的事,是以贡院守卫才将周公子交托给了他。”
刘平江这样的文弱书生会不会做出拍胸脯的动作,刘拂不得而知,至于他接手周行后会做什么,她却料得到。
想来是上次一拳不够解恨。
这刘平江,又是状告科举不公,又是拳打祁国公嫡孙,已不是“耿直”二字可以代表的了。
他是真的敢豁出命去,去办自己觉得对的事。
也不知刘平江快速交卷,是因为题答的好,还是因为并不会做。
如果是前者……刘拂摸了摸下巴。
如果前者,说不得就是一个直臣的好苗子。
只要有人正确的引导他,让他的牛角尖不要钻进歧途里。
以贺子寅会选上他去挑事赴死来看,想来这前者的可能性能有十之八.九。
暂时抛开刘平江,刘拂望着沉睡的周行,想了想还是问道:“小迟,你比周公子低了许多,方才扶着他时,姿势可还妥当?”
她重重地咬着“扶”字,跟在她身边许久的陈迟立时明白过来。
陈迟沉默一瞬,僵硬道:“想来尚可……”
“不论周公子日后听到了什么传闻,你只做不知就是,反正你人小力弱,他大人有大量,定不会因此与你为难。”
陈迟重重地应了一声。
将此事翻篇,看着面色惨白的周行,刘拂叹气道:“我已托徐府的人去请大夫送至府上,也不知他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突地一紧,想起那不论何处都无记述的“祁国公三公子周行”。
周行该不会……该不会同谢显一般,是因此次秋闱折损了?!
刘拂猛地站起身,险些没被车顶磕着头。
大步走至周行身边,拉起他的手臂搭指至腕间,刘拂闭目凝神,正欲用自己贫瘠的脉案知识先行替周行把把脉时,陈迟悠悠地声音恰巧从车外传来:
“公子……你没闻到、呃……没闻到周公子身上的味道么?”
心下紧张的刘拂一时竟没能听出他话中深意,边细心探脉,边回道:“我今日伤寒鼻塞,小晚怕是忘了告诉你……”
嗯?味道?
周行的脉象,除了软弱外并无什么不妥。
胖者脉沉瘦者浮,饱者多快饥者……弱。
刘拂撒手,神情平静地将周行的手放回软被中,仅在坐回原处时,几不可查地提了提嘴角。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陈迟道:“小迟,待会回了府上,你先唤小晚煮锅黏黏的小米粥。”
周三哥的运气,真是再没谁比得上了。
***
刘拂废了番功夫,才掩盖住是自己去接周行回来的事实。
倒不是怕周行会因此与她生分,只是想到上次为了避开自己,对方硬撑着身体不适骑马归府的举动,觉得还是要为面皮比纸薄的周三公子保留点脸面。
在见过大夫的周行,被他的贴身小厮伺候着喝粥时,刘拂早已来到安置刘平江的客院,连个照面都未与他打。
而在她到来时,刘平江也已从昏迷中清醒,与饿了九天生生将自己饿晕的周行不同,他是真的受了严重的风寒。
确实是她疏忽,将人丢在小院就没再管过。想刘平江被逐出家门,以刘李氏的脾气,他身上估计一个大子儿都无,更别说置办本就紧俏的乡试用品了。
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那九日的,若真将人冻死,她真没脸再用刘小兰的这幅身躯了。
在见到刘拂前,同样把过脉的刘平江只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一言不发。
门扉打开的动静,瞬间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当看到刘拂的身影时,刘平江被高热烧到有些涣散的目光,骤然凝聚起来。
“小……”
“我如今叫刘拂。”刘拂坐在秀墩上,看向药碗,“怎不吃药?”
刘平江咬牙道:“此处可是周府?”
刘拂也不瞒他:“确是周家别院,不止此处,便是你之前暂居的地方,亦是周三公子的好友——方奇然方公子的地方。”
烧得通红的脸兀地煞白一片。刘平江放在被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在二人昏迷时,终于对刘平江有了些兴趣的刘拂,使人从那小院中拿来了他平日的练习,继而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提前出贡院的刘平江确实不是个庸才。
她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对方,好奇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