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深浅互通有无,亦是一大头。
与那毫无根基只有浮名的刘拂不同,武威将军府的少将军,可是板上钉钉的未来新贵,日后要辅佐皇太孙的肱股之臣。
是以在刘拂等人落座没多久后,方才还暗自对刘拂不屑一顾的书生们就借故围了上来,或谈诗论道,或大开言论品评时事。
谈笑风生时,刘拂只间或插上几句话,引导着话题。
其余时候只含笑喝茶,将主场留给了蒋存。
并未饮酒的少将军笑容僵硬,草草将作诗一事应付了过去,只借品评对方诗作来找回点面子。
而不通诗文的陈迟,则抱剑而坐,一直游离于状态之外。
蒋存的不自在,正好证实了他的笔墨欠佳,而他话里话外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吹捧,也间接明晰了刘拂确有助人的能力。
他们眼中的光芒,更热切了。
刘拂也在状似无意的诱导当中,将想知道的事情都了解了个通透。
民间百姓虽也常传些要事要闻,但以讹传讹失了真相的几率极高。
这班赴府城参加乡试的秀才们就不同了,他们身上有着功名,获取消息的渠道要比旁人便利许多,又爱以评论时事发表意见来吸引考官注意,是以但凡敢开口的,说出的都是切实的消息。
从他们口中撬话,比自己闷头摸索要便利多了。
至于徐大人那边,如今明摆着是安王一系设局,能不将他牵连进来还是要减少联系,以免反倒祸祸了徐思年全家。
相谈正欢时,楼上传来一阵响动。
众人闻声抬头,正与从雅间中出来的一众书生目光相对。
这其中不乏生面孔,却也有熟人。
张智,汪然,贺子寅。
都是当年的故人。
两波人马一队在上停住了脚步,一队在下从桌边站起,面上的笑意都客套而虚伪。
只是相同的公式化表情下,还有着各异的情绪。
其中以曾经意图攀附蒋存的张智最为尴尬,以曾与饶翠楼碧烟姑娘有过密切关系的汪然最窘迫,以曾跟周行针锋相对被败于考场之下的贺子寅最狠厉。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刘拂头一个开口,向着蒋存笑道:“原来我们常坐的那间雅座,是被贺兄继承了去。”
夹在中间的孙掌柜慌忙摆手,却也说不出什么否认的话。
“掌柜莫慌,我等入京三年,自不好叫你空着雅间。”刘拂也不为难无关的人,“只是没想到贺兄会来拾我牙慧,是以一时惊奇了些。”
一直无甚表情的蒋存适时发出一声轻笑,配着他环臂而站的姿势,充满了嗤讽的意味。
依旧在后方旁观的陈迟看着眼前一幕,恍惚间竟觉得回到了三年前。
自入京之后,他已许久未看过阿姐如此锋芒毕露的模样了。
而此时配合完美,明明站在下首仍给人睥睨众生之感的少将军,亦是多年不曾看过了。
谨言慎行四个字,在陈迟脱了奴籍之后,第一次生动鲜明的打在了他眼前。
可摆在谨言慎行背后的,却是其势不如人的真相。
他若想好好护着阿姐,好好护着所有珍视之人,就得先自己立起来。
陈迟依旧抱剑而立,浑身散发着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摆足了打手的模样。
感受到他的改变,刘拂与蒋存悄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出了意外之喜的意味。
论武功计谋,陈迟都属上上。
他有狠劲有拼尽,血性埋在骨血之中从未被磨灭过。
且他天资过人,虽起步晚了些,但悉心教导之后,未尝不能赶上蒋存。
唯一欠缺的,便是昂首挺胸的自信。
虽不知原因为何,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时的陈迟,已走上了正途。
“刘兄此言差矣。”贺子寅轻笑道,“清欢楼最佳的位子只有这么一间,贺某若非没得选,也不会非此不可。”
刘拂偏了偏脑袋,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这倒是真的,毕竟之前我等在时,将这雅间占了许久。”
不待贺子寅再答,刘拂就已摊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那片景色,便让与贺兄了。”她素白的手掌平伸,指尖朝向门外,“各位兄台,今日云浮酒菜未酣,先不奉陪了。”
本就要走的贺子寅等人,经此反倒成了被撵的客。
他们立在台阶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偏偏已会过了账,连再拐回雅间痛饮一夜亦是被打了脸。
贺子寅面色铁青,居高临下拱了拱手:“告辞。”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刘拂重新落座,轻笑道:“各位仁兄,咱们继续。”
不过一个称呼,亲疏立辩。
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站了队,众人咬牙犹豫一瞬,便乖乖顺着刘拂的意思坐下。
事已既成,只能将错就错。
接下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