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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转头的那一刻,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道人走了进来,面容干净清朗,举手之间随性自在,因着了广袖衣袍,因而行走间劲风灌进那长袖中,猎猎作响,更显得来人衣袂飘飘。
“真人登府,有失远迎了。”
顾正德已然直起身来,一向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缓和,上前拱手相迎,难掩其中的尊敬之意。
南宫真人随性的一笑,微微颔首,随即道:“国公客气了,倒是我未经通报便进府,实在有违做客之道。”
顾正德的笑意浅浅浮起,眼角的尾纹稍稍深了几分,随即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哪里,当是我府蓬荜生辉,真人请上座。”
那南宫真人倒也实在是随性不喜推脱之人,二话不言,当即笑然上前坐了上座,随即抬手道:“国公也请坐。”
顾正德颔首,也不多说,上前坐到南宫真人身旁,南宫真人打眼一看,丝毫未将眼神落在那道人身上,更未瞧到那瘆人的布偶,反倒是看向傅老太太,语中多了几分客气道:“哪有为客的抢了为主位子的道理,夫人也请坐吧。”
傅老太太闻言微微一愣,顾正德随即看了锦鸢她们一眼,众人当即扶着傅老太太坐到了右首的位置。
厅内再一次陷入宁静,南宫真人却是掠眼而去,对上了下面站着的那个少女,眸中多了几分熟识之意。
“总听师兄夸赞长姑娘于道学上颇有慧根,如今总算是瞧见了真人。”
众人的目光因为南宫真人的一句话又一次聚焦在顾砚龄身上,顾砚龄抬眸之间,正碰到南宫真人难掩亲近的笑意。
“师兄此次叫我来,也顺带让给长姑娘带句话,若姑娘何时无事,可上我悟真观一同论道,师兄近日再研读《老子想尔注》,据说又有了许多新的体会,奈何我不愿听他老生常谈,旁人他又不愿言之,如今他正苦于无人可探讨的,思来复去,也只有长姑娘你这位忘年小友了。”
这话一落,厅内的人皆为震惊。
连当今皇室都引以为敬,如今已年逾六十的紫阳真人,竟将她们十二岁的大姑娘引为小友,要与其论道法。
她们,没听错吧?
接收到众人惊诧的目光,连顾砚龄都有些未弄明白,这南宫真人来的奇怪,说的话更奇怪。
她与紫阳真人只谈论过一次,哪里就这般高看她了?
“话我已带到,长姑娘是否愿意给师兄这份薄面便看姑娘的了,不过,连我都不愿听,你若不愿去也莫勉强了,就让他自个儿忍着那论道的瘾吧。”
听到眼前那南宫真人这般说话,原本压抑的气氛此刻也有些奇怪起来,众人听着都不由有些憋不住地想笑。
在世人眼中宛如神明的紫阳真人,竟被眼前的南宫真人说的像个老生常谈的老顽童了。
正在顾砚龄嘴角微僵,不知该如何答话之时,南宫真人终于将目光落在那道人的身上,在他一贯笑然的眸中,那道人却是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叫他的身子由不住一僵,竟难以与其对视过去。【△網】
“不知这位道友师从何处。”
骤然的提问,那道人眉间微震,随即平静地抬起头来,不卑不亢的拱手平静道:“贫道师从擂鼓台灵一真人。”
南宫真人平淡地“哦”了一声,随即又颇为沉吟道:“灵一真人与我和师兄已是老友了,不过已有十来年未见了,但我早闻其下有静真,静天两位得意弟子,不知道友为哪一位。”
那道人眉目稍稍一缓,心下松了一口气,抽出了代表其身份的擂鼓台名帖,随即语中更为平静自若。
“贫道静天。”
这些早在进府时,傅老太太就瞧过,因而众人也并未多想,反倒是看向了南宫真人。
南宫真人明白一般点了点头,右手不紧不慢地从袖笼中抽出一封已经拆过印泥的书信,随即有些犹豫道:“那倒是齐了,虽说好久未见面,但前一段时间我与灵一真人互通书信中得知——”
话说到这儿,那静天不由自主的一震,脸色渐渐僵滞,南宫真人却是随性一笑的看过去,继而缓缓道:“灵一真人座下的得意弟子静天因着行欺师背祖之事,早已在一月前便被除去名字,逐出师门,与灵一真人已非师徒,莫非,灵一真人有两位名静天的弟子?”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皆惊愕的看向那静天,傅老太太也是觉得猛然被打了一耳光般,又辱又怒,不可自己。
顶着众人直瞪瞪的目光,再对上南宫真人笑然的眸子,那静天到底再站不住,脸色一白,几乎是反射性的倒退了两步。
要知道,相比于一个小小的弟子,堂堂南宫真人的话实在有说服力的多,更何况,人家连互通的信件都拿了出来。
孰真孰假,哪里还需要再多想。
顾正德倒是颇为镇静,见那静天有逃跑之迹,当即起身,语中沉稳而严肃道:“将此人立即拘起来,严加审问。”
话音落尽,方安当即领命,一声轻喝,外面守着的仆子随之进来将那尚未反应过来的静天架住,朝外拖了去。
在众人还未回神时,顾正德已然向南宫真人拱手,语中难掩感激。
“老夫感谢真人揭露此人的面目,实在感激不尽。”
南宫真人起身笑道:“无妨,无妨,举手之劳罢了。”
顾正德闻言挽留道:“今日既是有幸得真人登府,便请真人在府中稍作停留,用些简单的斋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