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凝缩一点,心神混乱之下,竟连瓷碗碎裂声也茫然不觉。
她直勾勾的盯着街上一人,好似看了什么极为离奇的事物,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嘴唇微微发颤!
风吹得门前的布幌猎猎作响,屋檐上堆积的雪屑子落了下来,沾染上她的眉眼,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朝窗外探出头,死死的,凝望着一道身影。
简朴古易的白袍,洗得几近灰色的轻逸,长发只简单一束,那熟悉到镌刻心中的身影,即使是在千万人中间,即使是街头人潮奔涌,也能一眼认出!
渊渟岳峙,锋芒内敛。
只一眼,整个街头都好似黯然了,只有那一袭白袍,灼痛了她的眼。
丹离猛然站了起来,浑然忘记了所有,踉跄着跑了出去,不顾一切的想要追上那一道人影。
然而人声熙攘,五色幻迷之间,那一道衣角仿佛在眼前闪了一下,随即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丹离伸手抓去,却只是徒劳,颓然之下,她一个踉跄,双腿无力的摔跪在地。
膝盖磕上石板的痛让人倒抽一口冷气,而她却是浑然无感,就那么睁大了眼,朝着长街的人群望去。
人潮永无休止的来去喧闹,方才的惊鸿一瞥,好似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几个转瞬,便烟消云散。
“喂喂,你这是怎么了?!”
丹离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大声问道。
她转过头,看见梅选侍焦急关切的眼,以及一旁姬悠困惑不解的神情。
她眼珠微动,双眸之间流光如萤,竟让两人生出眩目之感,“我没事,只是好像看见家中一个亲戚,所以追出来看看。”
“看你慌乱成这样,只怕也不是寻常的亲戚吧?”
姬悠撇嘴不信,被梅选侍手肘一撞,顿时反应过来,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苦笑,“我倒是忘了,你的亲戚,不就是唐国那一群王亲贵戚么,他们身为臣俘,只怕在天都之内也活得不甚如意吧?”
他看丹离目光有些微茫,不承认也不否认,自认为说中了她的心事,越发尴尬的拍了她的肩,“看着故人潦倒的模样,确实会感到心酸,你也别再难过了……”
丹离茫然的看着他,只见他唇形一张一合,耳边却嗡嗡作响,一个字也听不入心中。
他……也来天都了?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抱着肩,好似寒不胜衣。
她浓黑幽丽的眼睫微微颤而垂着,遮盖了她严重复杂而闪亮的光芒——
他也来这里了!!
有些复杂的长吐一口气,她定了定神,眼珠恢复了平日的狡黠灵动,“我没事……我还没吃完粉圆呢……”
“还以为你怎么伤心呢,居然光惦记着吃!”
姬悠作恨铁不成钢之态,正要大义凛然的训斥,却听一旁梅选侍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你自己还不是在厨房里藏着鸡爪鸭脖一类的卤味。”
“咳咳……!”
姬悠有些狼狈的清了清嗓子,“还吃什么粉圆啊,你听听更声,快到回宫的时候了,若是回得晚了,侍卫详细检查腰牌,那就万事休矣!”
“这么快就要回宫了啊?”
丹离面带遗憾的左顾右盼着,两人以为他小女孩心性,要看尽美景,谁知她盯住了隔壁的烤鹌鹑摊,眼睛里几乎要冒出钩子来,“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我都没来得及偿!”
“你!你!”
姬悠顿时气结,他唇角一勾,即使是在冷笑,也是说不出的清逸好看,“那你就慢慢尝着吧!或者……等你的万岁替你来一一付账?!”
他这话说得狠了,梅选侍正担心丹离脸皮薄受不了,却见丹离丝毫没有羞赧,轻声一笑道:“杀鸡焉用牛刀?若真是要敲他的竹杠,怎么也得挑一家贵的。”
趁着两人张口结舌,她快步走进原先那家店肆,“老板,帮我打包一份烟熏鱼。”
她回过头来,对着哭笑不得的两人,笑得分外狡猾肆意,“这是麻将的份,小姬你也请客到底吧!”
此时街角的烟花飞起,映入她眼中,波光粼粼之外,却显出一种诡异的涩感。
好似,痛得失去了所有颜色。
梅选侍鬼使神差的想到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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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趁着夜色,不紧不慢的赶回了承佑门,此时未过中夜,宫女们归来了十之四五,宫门前的侍卫懒洋洋的挥了挥手,就这么放了人入内。
承佑门正道通向中枢大内,三人却没有走这一条路,而是跟着梅选侍,走了左侧的一条小道。
地处偏远的小道,青石缝中都长出苔泥来,风声与树影婆娑声混合在一起,静得让人心惊,姬悠见两人走得更近,心中明白她们也有些怕走夜路,于是随意开口道:“这次的上元还真是热闹……”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惨叫声突兀响起,长而凄厉,让人浑身毛孔都战栗而开!
姬悠目光一凝,听声辩位,随即看向不远处的东北角。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