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后,才感觉嗓子的火热稍减。丹离站在床边,静静听着风声呜咽,信手一推,窗户向外展开。
风卷得屋檐上的残雪碎屑纷乱落下——这般寒冷的天候,冰雪本就难融,于是凝结成条,却又被北风无情摧残,最终落得支离破碎。
丹离伸出手接住,静静的,仿佛无意识的摆弄着。
她伸出手指,沾着冰屑,将它们一一摆好。
零散的冰屑在窗台上逐渐现出形态——那高耸的是山,迎风摇摆的是树,树旁是一间小屋。
虽然简陋,却是活灵活现,指尖虽然冰冷,却渗着温馨的气息。
渐渐的,她的手指停下了,丹离垂下眼,任由冷风扑打在自己的脸上。
下一瞬,她嘟起唇,用力一吹,那些冰屑残雪便四散而去,随着北风飞向天涯海角。
“走到这一步,早已不能再回头……”
她唇边勾起一道灿烂笑意,声调之冷,却是透入骨髓。
她盈盈起身,正要更衣离去,此时却听半空中忽现一道鹤鸣,白光一闪后,一只纸鹤突兀落在她掌中。
她略一看完,眼中光芒闪过,却是无奈皱眉道:“深更半夜,他找国师做什么?”
然而说归说,她仍是将纸鹤拆了,三两下翻折,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纸人。
她轻吹一口气,“去吧!”
白光又是一闪,纸人瞬间消失,她随即闭上了眼,以心神附着在纸人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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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一侧,国师府三个大字高悬门上,真正是铁钩银划,墨色凝玉。
大门洞开之后,门中一片白雾,惟有朱红女子甄儿缓缓步出,裣衽道:“万岁,国师刚刚醒转。”
昭元帝批了黑风,随意而立于门前,却有着天然的威仪。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深夜惊扰国师,朕实在是有要事萦绕心头。”
白雾之中,无翳公子的声音带笑,却另有三份沉凝之肃,“今夜乃是多事之秋,皇上无法入睡,也是该然之事。”
他话锋一转,仍不改调侃亲嘲,“皇上不愧是真空天子,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居然还有闲心召幸宫妃,真真让我佩服。”
“之事偶遇而已……”
昭元帝的眼前瞬间浮现出丹离灿烂的笑靥,那般漫不经心的神情,他面上神色都为之一缓。
好似要挥去这感觉,他停了一停,又解释道:“我与侍卫们刚从宫外回来,却听到西北叫略有凄厉尖叫声,过去一探,却正好撞见她们几个偷偷摸摸的回宫。”
说到此处,他居然为之失笑,虽然只是一瞬,面上冰冷却也瞬间融解化清。
“哈,果然是多事之夜。”
无翳公子悠然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先是金翅鸟先是神迹,再是宫中出现被吸尽血液的干尸,这一夜,到底有多少人彻夜忙碌啊……”
他说起“金翅鸟”三字,昭元帝周身气息顿时变得冷冽冰寒,双眸也闪过极端之怒——那般深幽,是比雷霆更可怕的感觉。
无翳公子好似浑然不觉,竟是继续调笑道:“听说那位羽织圣女,与陛下颇有渊源,如今反目成仇,竟是如此决绝呀……”
“够了!”
昭元帝低喝一声,双目如电一般射去,却让一旁的甄儿吓得娇躯一震。
昭元帝深吸一口气,嗓音已然恢复了平静,“国师又何必用话来激我?若我所料不差,与金翅鸟鏖战的那一双龙凤,只怕也与您脱不了干系吧?”
无翳公子轻笑一声,宛如冰玉落地,说不出的清脆好听,隐隐间,却带着说清道不明的惑人意味——
“若我说是,只怕万岁心疼之余,又要怪罪我唐突佳人了吧……”
昭元帝目光一闪,顿时面若沉水,“国师未免小瞧朕了。”
他声音仍是那般低沉,一字一句,却是清晰的完图利刃划过心头,“清韵斋与朕,此刻已成死敌,她们要扶持哪位‘圣人’作天子,朕现在仍是一无所知。”
“哈……沉得住气,才能藏得够深。从这点来说,清韵斋主比起天寰、天枢两位宗主,可算是胜出一筹。”
“说起这两位宗主,朕倒是有一问……”
昭元帝只是迷雾后的那片虚无之境,目光越发犀利冷然,“我那个不成材的弟弟也就罢了,另一位姬家后裔,到底是谁?”
他停了一停,平心静气的说起自己的调查结果,“姬氏落败已久,族谱已是散乱难寻。洛阳的那一支只有一子留存,年仅七岁,还有两支失散的更是杳无音讯,至今都续不回族谱,嫡系的这支就定居在天都,家主之子接连夭折,但是旁系却不下数百人……”
他双眸中闪过森然杀意,却引得无翳公子哈哈大笑,“春秋时候屠岸贾为了杀绝赵氏之子,要将全国适龄婴孩都处死——万岁何不将姬氏各支都清除干净,永绝后患?”
“朕虽然不禁杀,却并不是滥杀的暴君。”
昭元帝的声音越发冷然,“姬氏乃是先朝皇裔,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