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小满拎了医药箱往旁边一站,不疾不徐的整理着消毒用的工具:“打吧,打完了我再给你们消毒。”
顿了顿,又像是才记起来似的,淡淡哦了一声:“对了,顺便提醒你们一下,爸还在主楼呢,动静闹的小一点,万一惊动了他”
她又忽然耸肩:“唔,也无所谓了,一直听说南家的大家长温文儒雅谦和有礼,收拾起人来的时候手段却相当狠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亲眼见识一下也不错。逆”
说完,她转过身来,对他们微微一笑:“需不需要我出去这卧室看起来不小,足够你们俩发挥的了吧20分钟够不够茶”
南慕白:“”
南慕青:“”
纱布一层一层的裹上,南慕青忽然饶有兴致的瞧着她:“小满,既然我们是一家人,该互相帮助的就该尽力帮忙对不对”
这个人,表面上温和无害的,实际上一肚子的坏水,净想着怎么通过女人报复他弟弟了。
郝小满淡淡瞥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南慕青一副很苦恼的样子,闪着幽冷笑意的眸却若有似无的看向他亲爱的弟弟:“最近我的失眠症又发作了,但是我的医生告诫我不能再继续吃安眠药了,他说听听音乐可能会有助于我的睡眠,可我对这方面要求又比较高,不喜欢从那些机器里面发出来的声音,你会不会弹钢琴就当是护士护理病人好了。”
闻言,不等郝小满说什么,靠在落地窗前漫不经心的抽着烟的男人忽然侧首看了过来,眸光沉沉,语调更冷:“她不会弹钢琴这辈子都不会碰钢琴一下,真睡不着的话就数你的羊好了,数一百只睡不着,数一千万只就能睡着了。”
郝小满低头,慢慢的把多余的纱布缠回去。
“我会的不多,而且已经很多年没弹过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试着弹一弹,卡农可以吗”
窗前的男人倏然站直了身体,橘黄色的灯光却没能让他周身气息柔和半分。
他盯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郝小满,你是还没受够教训吗”
从跟她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她骨子里天生流着叛逆的血液,越是对她步步紧逼,她越是本能的反抗挣扎,更不会轻易对一个陌生人提出的要求点头。
可她对南慕青,却似乎格外的温柔。
这个认知那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逼的他眼底渐渐翻滚出一片浓郁的戾气。
卧室里就放着一架钢琴,似乎很久没有用过了,虽然纤尘不染,但依旧能感觉到它的孤独与寂寞。
旁边有厚厚的一摞钢琴谱,卡农是世界名曲,自然不太难找,她翻找了一会儿便找到了。
手指碰触到琴键,那冰凉的温度贴着指腹,说不出的奇异感受。
当初在北梵行身边,她琴棋书画都是要学的,其中最痛苦的大概就是弹钢琴了。
要弄懂这些莫名其妙的小蝌蚪,对她来说真的太难了,她时常边哭边弹,等北梵行有事离开了,就会泄愤的攥紧小拳头重重的砸在钢琴键上。
但二哥却擅长弹钢琴,他喜欢创作歌曲,但因为经济条件有限,基本上只能在一个相熟的叔叔的乐器店里弹奏几番,郝小满没事的时候就会跟他一起去那个乐器店,时不时的弹奏一下,这么多年下来,虽然没有长进,倒是也不至于手生。
南慕青倒是没有再刁难他们,她同意弹钢琴给他听后,他便真的躺在床上一副要睡觉的样子了。
深沉的夜,万籁俱静,唯有钢琴下落弹起时发出的音符清晰而温柔。
纤细白皙的十指灵活的跃动在黑白键之上,轻快灵动的声音像是山涧流出的清澈泉水,欢快的奔腾着。
有芳草的清香,有花儿的鲜艳,有小鱼自由的摇曳
南慕白靠坐在飘窗的位置,窗外是皎洁的月光,将偌大的南宅照亮如同白昼,干枯的树枝上,几只倦极的麻雀排排而立靠在一起,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聆听音乐。
白色大床上,南慕青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而沉静。
音乐声停歇下来,她静默了一会儿,抬手将钢琴盖合上。
原来,一个人太过专情,有时候也会变成一件糟糕的事情。
如果在那个女孩儿死后那么多年,他还要靠安眠药来维持最基本的睡眠,那么失去她的那一瞬间,又会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呢
她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疯狂又执着的报复南慕白了。
最爱的女孩儿被绑,当时的他无法及时赶到,但对一个从小就在美国扎根的男人来说,想要寻找一个足够可靠的人去帮他把女孩儿安全的带回来,实在太容易。
有老师,有朋友,有兄弟,那么那么多的人选中,他选择了最让他信任的弟弟,他把他的女孩儿的生命交到了他的手中,他却辜负了他。
那一天,他失去了最爱的女人,也抛弃了他最爱的弟弟。
不是他抓着林晚晴不放,不是他抓着南慕白不放,是他心里的那道疤还未愈合,还在日夜流血,那么深入骨髓的痛楚剧毒一样的随着血液流入他的四肢百骸,而伤害他们,却是唯一暂缓毒性的办法
如果她能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缓解他的疼痛,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真的愿意放开林晚晴,让这对怨偶再次走到一起去也说不定
这大概,也是让南慕白对她放手的唯一办法吧
洗完澡出来,卧室里空无一人,她打开门,站在楼梯上往下看了看,客厅里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