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生白薄唇微抿,收了还要试图给她脱衣服的手,俯身打横将她抱进了浴室。
用手试了试浴缸里的水,确定合适后,这才剥了她身上的衣服将她放进去,不等放手,怀里一直木纳的像只木偶的小女人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声毫无预警,季生白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本能的又把她捞了出来,凝眉看着她脸上噼里啪啦往下落的眼泪:“太烫了?”
邓萌不说话,眼泪却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哗哗往下落,哽咽到一度喘不过气来。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她为什么哭了似的,男人眉心一点点下压,喉结上下滑动,静默了几秒钟后,才又将她放回了浴缸里,把她的小脑袋按在怀里,哑声安抚:“没事,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不影响你第二次怀胎,养好身子,以后想要多少都可以,嗯?”
“我、不要……”
含糊的哽咽声断断续续的从怀中逸出,带着满满的委屈跟不甘心:“我就、就要这……这一个……就……就要这一个……呜呜……你把它……还给我,呜呜……还给我……”
女人哭起来的时候,真的一点都不会让人怀疑那句‘女人是水做的’。
季生白胸前的衣服很快被她的眼泪打湿,却一句安抚的话都说不出来,就只能这么抱着她,由着她嚎啕大哭。
明明一路上已经在脑海中想象了108种弄死何腾的办法,却在得知他被废双腿,且不能人道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茫然中。
不知道是继续冲上去,推开门拿着刀把他大卸八块好,还是就这么默默离开接受一切的好。
不管怎么做,都不甘心。
不甘心她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就这么离开了……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眼泪争先恐后的落下来,越哭心里却越空。
……
季生白由着她哭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等她断断续续的抽噎着不再疯狂落泪的时候,这才匆匆帮她洗了洗身子,拿了条浴巾裹着她出去了。
安萝还坐在病床上,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安慰,又几次三番的顿住。
季生白拉过被子来裹住她的身子,又找了条毛巾把她发上的水擦拭干净,用吹风机吹的半干,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我带的早餐,要不要吃一点?”
“不饿。”邓萌睁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木然的盯着前方,一开口,嗓音嘶哑到几乎分辨不清她说的什么。
季生白静默片刻,转头看了眼安萝:“你饿不饿?”
安萝眨眨眼,很快会意到他的意思,忙点头:“嗯,饿了,昨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这会儿已经饿得两眼冒金星了。”
说着,还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嗯,再撑一会儿吧,什么时候邓萌想吃了,你再跟着她一起吃。”
安萝咬唇,一脸哀求的看向邓萌。
邓萌还在间歇性的抽噎着,闻言,不耐烦的瞥他一眼:“她饿了……就让她吃,你、你非让她等我做……什么?”
季生白抬手,粗粝的指腹擦去她脸颊上的一颗小水珠,寡淡的语调:“我带来的早点,有权利决定给谁吃,不给谁吃。”
邓萌:“……”
闷了闷,垮着脸:“我现在真的吃不下……”
“嗯,我不逼你,什么时候想吃再吃。”
季生白十分民.主的点头,顺便瞥一眼安萝:“你再忍一忍,说不定她下午就有胃口了。”
安萝轻叹一口气:“好吧,反正以前也经常一饿就两三天,大不了再贫血一点就是了,没关系的……”
邓萌:“……”
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妥协了。
季生白带的早点还算丰盛,生煎小笼包,鲍鱼粥,还有一些小点心,安萝在旁边吃的津津有味,勉强带动了邓萌一点胃口,吃了两个生煎,喝了小半碗的粥。
男人抽了纸巾帮她擦了擦唇角。
收拾完满桌子的狼藉后,又拧了条热毛巾给她擦拭手,动作出奇的细心温柔。
邓萌靠着枕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何腾……是你伤的吗?”
像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闻言,男人甚至连眉梢都没挑一下,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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