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神了，竟然是那些小小的白蚁吞食了近千两银子。连搜神志怪的书里都没这样的事呀，我从小到大听都没听过。我回家问我七十九岁的爷爷，听没听过白蚁吃银子的事，我爷爷拿起烟袋锅子就给我肩膀上狠狠来一下，骂我失心疯了，说白蚁不是吃木头的吗，怎么会去吃银子，哪咬得动咽得下呀。”

“我可是亲眼看到的，那一大窝白蚁看起来就觉得瘆的慌。把它们一铲子一铲子地铲到火炉子里，那声音噼里啪啦的，听了头皮都发麻。等白蚁都烧完了，炉火熄了，再一看——好家伙，炉子里是一大块银子呀！用手一摸，滚烫的，真真是刚烧化融成一块的。看看，我手上被烫的水泡，就是那会摸了下就被烫了。”

“真是邪了门了，白蚁怎么会去吃银子呢，而且用火一烧——嘿，还能把银子给重新找回来。你们说，那些白蚁不会是妖蚁吧，会些法术所以能吃银子。它们吃银子可能是为了修炼。那这么说，把它们烧死了会不会不吉利呀，万一有个什么白蚁妖王要来复仇呢？”

“也不能说全部重新找回来，得银九百一十五两，离九百八十三两还欠六十八两。”

“少了的六十八两，千户大人自己掏钱垫上呗。好了好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就算有白蚁妖王什么的，那也是找马家父子的麻烦，是他们破的案找出的蚁窝，又不是咱们，担心什么呀。”

“这马寒山确实厉害呀，锦衣卫里这么多能人都没能破了这个奇案，他却可以，不服不行呀。”

“什么呀，这案子其实是马寒山的儿子马千里破的。发现银粉和蚁洞的是马千里，坚持炼化白蚁的也是马千里。我当时都在场，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知道得清清楚楚。再说了，凡是问过马寒山这案子的人，马寒山也都会说是自己儿子破的案。”

南直隶首府南京和北直隶首府北京一样，根本藏不住消息，所谓的保密就是拿布满了孔洞的勺子去舀汤。白蚁吞银而且还是事关锦衣卫，这样劲爆的八卦消息想瞒住是不可能的，一天之内传遍了南京城，一天之后就开始快速传向周边地区。当然了，传闻嘛，一般都是越传越失真，到最后很可能和原始的出处大相径庭。这次也一样，两天之后就已经有各种匪夷所思的版本出现了。比如那些白蚁是被锦衣卫陷害的冤魂所变，吞锦衣卫的白银是为惩戒锦衣卫；那些白蚁是妖蚁，虽然都被烧死了，但一只已经长出一支角的巴掌大的白蚁妖王却飞走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血洗锦衣卫报仇……等等匪夷所思、稀奇古怪的传闻真是满天飞了。

锦衣卫再牛再狠，也不是大明开国初的锦衣卫了。何况江南是文人势力强大异常的地方，文人们一直压着武人，锦衣卫做事投鼠忌器难免束手束脚，所以对满天飞的流言也不敢放手抓人，真那样做了就是和南直隶整个民间为敌了。

但针对明显抹黑有敌意的流言，锦衣卫也不能听之任之，天子亲军是很要面子的。那么怎么反击流言蜚语呢？很简单，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就可以。在白蚁吞银案被侦破的第十天，南京锦衣卫总署内，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升迁仪式，马寒山从百户升迁为副千户，南直隶锦衣卫最高官职的指挥佥事丁群书亲自为马寒山颁发文书、腰牌等相关官方物件。并且这次锦衣卫内部的职务变动，还在南京城四城门处张贴告示，让民间知道侦破白蚁吞银案的有功之人高升了，就是个案子而已，没什么怪力乱神，锦衣卫一切也都好得很。

马寒山今年三十三岁，十六岁成为锦衣卫，为朝廷效力了十七年。干事勤勉，为人聪慧、低调、随和，无论是职业能力还是为人处世，在南直隶锦衣卫内部都是有口皆碑的。马寒山本来就是百户离千户是一步之遥，离副千户是半步之遥。这样一个能力出众，亲朋故旧遍布南直隶的百户，提升为副千户，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是很正常的，更何况还有白蚁吞银案这个助力。其实就像烧开水一样，水温已经九十几度了，再往炉子里添把柴，就可以把水烧成一百度的沸水。白蚁吞银案就是这把“柴”。

顺带一提，这次的白蚁吞银案得到升迁的不只是马寒山，这个案子最大的功臣马千里也得到了升迁，成为了锦衣卫中的校尉。虽然校尉是锦衣卫系统里级别最低的，但毕竟是真正的锦衣卫了，比军余这个半只脚踏进锦衣卫里的职务要好太多，而且就给自己老子马寒山做亲卫。

南直隶很大很繁华，所以新鲜事、稀奇古怪的事层出不穷，在白蚁吞银案被侦破的一个月后，已经没什么人愿意再提这事了，因为那已经是很老很老的旧闻了。更何况要过年了，这是一年中最隆重、最重要的节日，要准备的东西不少，要办的事情很多，谁还有闲心管什么白蚁什么锦衣卫呀。

除夕那天，南京城内外烟花绽放，把夜晚的天空一次次点亮。看着一次次变得五颜六色的的夜空，马千里有种错觉，觉得跨越了几百年的时光，现在自己又是身处那个又飞机、手机的时代了。但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建筑和一群古人，回不去了！家园似在望，不过是错觉。

过了今晚，就是新的一年，也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二年。马千里握紧了拳头，既来之则安之，自己现在有靠山有钱有手下，就非得做出一番事业来不可，不然岂不白来一场。

“新的一年，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