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鸿儒要领军南下，除了江南富庶便于补充钱粮，以及民风文弱官兵战力不强外，还和山东所处的位置有关呀。山东的东边是大海，闻香教可没海军也不打算去海外开疆扩土吧。北边是北直隶有京城有京畿大军，往北打现在就是找死。南边是南直隶和中都凤阳府（安徽），有整个大明南方最精锐人数最多的军队。西面是山西和河南，河南地界宗室众多，为防宗室篡位，那地界的官兵数量历来不少。山西，哼哼，山西可是有九边之一的山西镇呀。九边边军可是我大明最精锐的军队了，而且其中还有大量骑兵，徐鸿儒现在不可能有胆子去碰边军的。”在马府书房里，马寒山坐在椅子上，手指沿着书桌上摊开的大明地图一边指点一边说道。

马寒山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说道：“山东实在不是成就帝王之业的好地方呀，从秦朝到我朝，有哪个最终统一全国的王朝是以山东为核心腹地最终成就大业的，一个都没有。如果我是徐鸿儒，不想被朝廷的官军从北、西、南三面夹击，就只能离开山东转战别处。刚才也说了，北面和西面的官军都太强，相比之下南直隶和凤阳府的算最弱的了，即使他们是整个大明南边最精锐的兵将，可他们毕竟没经历过战场拼杀呀。南边从倭患被平定后就一直太平富贵到现在，官兵们遇到为了教义可舍生忘死的闻香教教徒和走投无路只好拿命拼明天的落魄户，能有多大战力？徐鸿儒应该也是想到这些上面了，所以才领军南下的。”

“好在我们在南京城内呀。南京城是天下雄城，城高墙厚，兵多将广，粮食储备充足，我不信他闻香教能打下南京城。只要他徐鸿儒敢攻城，到时势必成为攻防胶着战。朝廷军队源源不断增援而来，他徐鸿儒势必功败垂成。不过未雨绸缪，爹，我们得赶紧派人去买粮食、肉干之类的物资了。不然贼兵真的攻城了，再想买粮食就难了。”马千里说到这开始盘算家里能装多少粮了。

“哈哈”马寒山很突兀的笑起来，而且是冷笑，他说道：“南京城里是很安全，可与我无关了。千里，你留在城里，好好的活下去。以后如果你觉得仕途险恶，或是城内权贵遍地你觉得难以容身，那就走吧。选个偏远乡村，做个隐居农夫，平平安安地过完这辈子，为我们马家开枝散叶，也挺好。为父只希望你平安就好。”

这什么意思，听起来像交代后事呀。“爹，为什么你这么说？发生了什么事了吗？”马千里问道，心里已经涌现了很不好的预感。

“我们破了万岁爷生祠被炸的案子，丁群书今天上午兑现了他的承诺，派遣我到扬州锦衣卫卫所任千户。”马寒山坐直了身子，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马千里说道。

“这算什么兑现承诺呀，他当初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诺您破了案子就把您官升两级的。您之前是副千户，升两级就是镇抚。现在让你去做扬州的锦衣卫千户，只不过升一级呀。再说我们都知道徐鸿儒领军要南下了，他丁群书不可能不知道，这时候派您去扬州不是害您吗，这是要把我们马家往死路上赶呀。”马千里万分诧异地问道。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杭州、苏州这些极尽繁华之地，住得舒坦油水又足，一个锦衣卫千户从其它地方平级调任到这些地方任职，也是被认为是升了一级的。因为实际的好处比起升了一级来，也不遑多让。尽管这是南直隶锦衣卫内部的一个不成文的说法，但毕竟也是得到大家认可的。所以丁大人升我为千户，又调我去扬州，也算是兑现当初的承诺，升我两级了。”马寒山语气淡淡地说道。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他丁群书不是心怀叵测打死我也不信。扬州在别的时候是人间天府、富贵神仙地，可也许很快就是生灵涂炭之处了！”马千里往书桌上的地图里扬州的地区瞟了眼，然后很愤慨地说道。

“前一任扬州锦衣卫千户在两年前把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了丁群书做妾。”马寒山语气仍是淡淡的。

“难怪！这匹夫屡屡刁难我们马家，现在竟然还要把我们往火坑里推！”马千里说到这停了一下，愤怒的表情平息了，转而是意兴阑珊的样子，他说道：“爹，这锦衣卫我们不干了。拿着钱财，带着家丁们，我们离开南直隶，去两广或者四川、云南一带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呀。”

“唉……，历代先人留下的基业，不要了？不当锦衣卫了，去当个百姓被别人欺负死？我马寒山情愿轰轰烈烈地死，也不愿苟活于世。”马寒山说着说着声音激动起来，最后更是站起身来，转身把身后架子上的佩刀抽出刀鞘，盯着寒光闪闪的钢刀说：“只要天不亡我马某，那我马某便能活，扬州而已，有何去不得。”

“爹，您既然已决定了，那孩儿也不劝了，我们父子一起去吧。真到了要上城墙杀敌时，也好有个照应。马千里说道。

“放屁！你是我的独子，尚未婚娶未有一男半女。你跟我去了，万一……那我岂不是绝后了！你说这话就是不孝!再说了，如果真要是贼兵大举攻城，你在那又能怎么样呢？更何况，南直隶是我大明赋税重地，朝廷不会容忍贼兵进入的。南直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官兵们打起来未必打不过那些贼兵。而且，万一贼兵不打南直隶而是去打它处呢，也未必不可能。所以，不要往最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