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朝臣也许不会多心,但她很清楚殷绍一直在谋划的事情和见缝插针的个性。
殷湛的眸色微微一动,不动声色举杯饮酒的同时目光飞快自对面殷绍和殷述兄弟那两席上扫过。
他当然也知道必定是有些什么事情发生了,可这兄弟两个——
到底是和谁有关呢?
殷绍是太子,如果皇帝出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当然,如果是和殷述有关的话,除非殷述有本事同时也把殷绍扳倒了。
对面那兄弟两个,各自都是人前演戏的高手,最起码目前为止一点迹象也没露的,甚至于谁都没有去私底下再询问皇帝那边的状况。
这边宋楚兮又喝了两口酒,到底还是一筹莫展道:“他不出现,倒是让我提前准备的一场好戏没办法发挥了,本来还想当众再闹一闹呢!”
她本来是准备在这国宴上当面跟皇帝提要回南塘的事,皇帝是不会叫殷湛走的,到时候两相争执之下,必定会有一场好戏看。
可是皇帝居然没出现!
宋楚兮话落,等了半天却没听到殷湛接茬,不禁奇怪,回头拿手肘撞了撞他,“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殷湛本来的确是在走神,此时便赶快收摄心神。
他收回目光,侧目看她。
宋楚兮注意到他眼底深邃的眸光,微微正色,然后就听殷湛说道:“我总觉得后宫那边发生的事情应该不小。”
宋楚兮会意,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
她当然不会是判断皇帝驾崩这么简单,皇帝本来就是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如果有人会赶在今天策划了什么,那么——
皇帝死不死的就都不是重点了,恐怕——
这别是一场陷阱阴谋,只是不知道目标是谁!
殷湛深深的看她一眼,但笑不语。
这个时候,胡思乱想是什么用也没有的,宋楚兮索性也不多想,但后半席上却总觉得有点食之无味。
亥时过半,这场国宴终于是吃到了尾声。
宫里还有放烟花的惯例,刘皇后不好赶人,怕露出破绽,但到底也是煎熬了一个多时辰,这时候便有些支撑不住,和殷绍说了,让宫人悄悄传话把宗室里的人都叫去了皇帝的寝殿。
殷黎跑得没了踪影,彼时宋楚兮和殷湛刚从殿中出来不久,正并肩站在回廊下面看皇宫外面飞天而起的烟火。
听了内侍的禀报,殷湛先是和宋楚兮对望一眼。
他没做声,那内侍便有些急了,红着脸焦急道:“王爷,其他人都也正往那边去呢,您看——”
不用多想就知道,肯定是皇帝驾崩的事了。
“知道了。”殷湛这才应声,转而抬起一手握了握宋楚兮略显薄弱的肩膀,“我去去就来,你看着点儿黎儿。”
“好!”宋楚兮微微含笑的应了。
殷湛才要转身,那内侍却为难的站在原地,支支吾吾道:“王妃,您不一并过去吗?”
“我?”宋楚兮一愣,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但这内侍却是真的无辜,他自己姑且都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奉命来请人的,而太子殿下又特意嘱咐,要让宣王和宣王妃一起过去。
宋楚兮的脾气不大好,这在京城里几乎可以说是众人皆知的。
那内侍说着,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殷湛的目光略微一沉,宋楚兮抿唇想了下,倒是痛快,“既然叫我了,我也不好推脱,那就一起去吧!”
不管将要发生什么事,带着她在身边殷湛都总要放心些,于是也没有异议,夫妻两个跟着内侍往后宫皇帝的寝宫走。
他们来得不算早,进到院子里的时候,皇子公主和最近关系的宗亲们加起来三十多人。
男人们几乎都没带女眷,殷湛和便算是特立独行了。
宋楚兮心中觉得有趣,进门就挤眉弄眼的和他使眼色,殷湛面上表情冷漠,只在袖子底下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指。
一行人都等在院子里,这时候殷绍和殷淮才一起从外面进来。
看到该到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皇帝的异母兄弟魏王终于按耐不住的开口,“皇兄把我们请来有什么事?他不是还病着?”
皇帝病着,自是不指望他能出来见人了,可是大家才刚从国宴上出来就被一起找到这里,这个阵仗,总叫人觉得心里不安生。
高金立怀抱拂尘站在台阶上,此时早就不复平时的镇定,虽然还在强作镇定,眼神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咬着牙,不说话,这时候刘皇后才匆匆自院子外面走进来,她也不讲究,边走边道:“不是皇上请诸位来的,是本宫用皇上的名义传的旨,事出突然,也是不得已,咱们
得已,咱们都是一家人,本宫也就不和你们拐弯抹角,皇上——”
她说着,便就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又道:“驾崩了!”
“啊!”人群里的几位公主,有人已经捂住了嘴巴惊叫起来。
但是男人们却要镇定很多,大家急吼吼的跟着她就往里走,很快就有人问道:“皇兄驾崩了?什么时候的事?”
想到之前刘皇后匆忙自宴会上离开的事,就难免有人多想和恐慌,脸色都变了。
如果皇帝是那个时候就去了,刘皇后不仅隐瞒不报,还把他们这些宗亲都请来了这里——
出身皇家,好像因心病和谨小慎微的心思都是与生俱来的。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