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湛的耐性有限,而且卫霖率兵而来,他们现在人多势众。
赫连煜当机立断道:“你需要的药引还在我哥手里,闹僵了,对你没好处。”
岳氏受到牵制,虽然还是满脸的愤恨不甘,但那表情总算是略有几分松动。
长城挥挥手,示意侍卫让路。
卫恒就撤了剑,将司徒宁远往岳氏面前一推。
在赫连缨那里,用作筹码的话,自然必须挟持赫连煜,赫连煜本来是准备这么跟着她上山了,不曾想她却骤然撤手,身形一闪,却是转而将司徒宁远拿在了手里。
赫连煜和长城均是一愣。
岳氏却不多言,挟持了司徒宁远在手,冲长城一抬下巴道:“带我去见他!”
这老太婆这会儿是失心疯,分不清楚形势了吗?
司徒宁远虽然在名义上是赫连缨的师叔,而且两人的关系也还不错,可是拿他去赫连缨手里换药引?
这个所谓的师叔,哪有他的亲兄弟有分量?
不过事情闹成这样,却是肯定要带她去见赫连缨的,两人也没说什么,就是神色古怪的看了岳氏两眼,一行人就转而上山,折返蘅芜苑。
*
这边殷湛要回了宋楚兮,自然也没心思去管他们那些人的糊涂官司,直接将宋楚兮抱回了卫霖身边。
卫霖探手为她把脉,把脉过后,就是神色大变。
在场的没有任何人说话,他赶紧从怀来掏出一瓶药来,一股脑儿倒出十几颗药丸,掰开宋楚兮的嘴巴给她服下,一面道:“王妃身上的伤口也得马山处理,这里天寒地冻的,先下山!”
殷湛面沉如水,一语不发的就抱着宋楚兮往山下走。
宋楚兮本来体力不支,方才又撑着说了很多话,此刻就觉得气若游丝,头脑里昏昏沉沉的。
殷湛不理她,她也自觉得无颜和他先说什么,只是还勉强支撑着先不叫自己睡。
卫霖等人为了赶时间,都是策马而来,还是殷湛周到的带了一辆马车过来。
卫恒引着众人过去,一边打开了车门一边道:“卫霖准备的东西,我提前命人回卢阳城去取了,王妃这个样子,不适合长途颠簸,两边城池都离得太远,前面从右边的岔路过去,两里开外有个农庄,先去那里。”
殷湛没说话,算是默许,直接抱着宋楚兮上了车。
整个队伍的气氛都异常凝重,全程没人开口,车马尽量保持平稳的行进,卫霖从窗口递了两瓶金疮药进去。
殷湛解开宋楚兮的衣襟,亲自给她的伤口上药。
流了许多的血,这会儿洒上药粉宋楚兮甚至都已经麻木的不知道疼了。
殷湛一直面无表情,不睁眼看她,也不和她说话。
给她的伤口上了药,又取了备用的衣裳,把她身上的湿衣服换掉。
宋楚兮没力气,脑子里早就昏昏沉沉的,这会儿放松了下来,其实是想闭上眼就什么都不管的呼呼大睡的,可是自他出现之后,她却再不能合上眼睛。
他不理她,不和她说话,她也就不开口,可是不管他做什么,她的视线却始终追随,定格再他脸上。
不想做得这么明显,可是心里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害怕,只想着能再多看他一眼就是一眼,真的很怕这一次闭上了眼睛,以后就再也不会记得他的模样了。
殷湛给她换好了衣服,又解下自己的大氅裹住她,把她放平了,躺在铺垫了厚厚被褥的车厢里,尽量
厢里,尽量不让山路颠簸,扯到她的伤处。
为了方便山路上行走,这马车不是很大,车厢内的空间相对狭窄。
两个人,各自一语不发,只能听到外面马蹄踏雪和车轱辘从雪地上碾压而过的簌簌声。
三里多路,走不了多长时间。
很快的,马车停下来。
“王爷,到地方了!”卫霖从外面说道。
殷湛还是冷着脸,一语不发,他弯身,小心的把宋楚兮抱起来,嗅到他袍子上熟悉的味道,宋楚兮突然就眼眶一热,在他的手蹭过她袖口的时候,几乎是有些恐慌的,匆忙捉住他的指尖握住。
她的手指冰凉,烙印在皮肤上,殷湛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在了血管了,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关在黑暗洞穴中的困兽,拼劲了全力,眼前也是无底黑暗的牢笼,找不到可以释放解脱的出口。
他的动作顿住,浑身僵硬。
宋楚兮的目光片刻不离的胶着在他脸上,这一刻,她是真的失去了以往惯常的冷静和信心,只是期期艾艾的看着他,眼底的神色压抑。
她用力的抿着唇角,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殷湛只迟疑了一瞬,就将她的手指掰开,他弯身把她抱起来,本该直接下车的,可是揽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在怀,却突然轻轻的拥住,然后气息扑面,唇瓣压在她苍白的眉宇间,大力而炽热的烙上一个吻。
如果可以,你的血,我愿意替你流;
如何可以,我是体温,我愿意灌输到你的身体里;
如果可以,我会早早的阻止你,不叫你走这凶险的一趟……
可是,全都不可以!
你的苦,我不能替你承受,甚至不能替你分担,我说我爱你,却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的爱都只成了虚妄的笑料,它拯救不了你,而我——
也无能为力。
这一刻,其实是有着千言万语要说的,甚至于如果她真的挺不过去,这有可能是他们所见的最后一面,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