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已经悬在宋楚兮的心上许久了,可是她又不能从太子府里随便就揪出一个人来问。
当时她进太子府之后,一手培植起来的心腹,身边最得力的就是两个大丫头宛瑶和宛茜,后来宛茜说是年岁到了,定了亲事,就求了恩典出府嫁人去了,而宛瑶,则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的。
可是这一次回来之后,宛瑶其人却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居然是完全的去向不明。
虽然宋楚兮知道,在她身后,殷绍一定会全面清理掉之前她身边所有亲近的人,可她就是不想就这么认了,当宛瑶是真的被灭口了的。
“姐姐你是说你身边的那个大丫头是吗?”提起此事,颜玥也是本能的重视,“我知道她是你的心腹,我进府之后就有试探着跟府里的下人们打听过有关她的消息,但是那阖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守口如瓶,不肯多提,而我也怕我再深究了,就要惹人怀疑,不敢太具体的打听。我也不知道那个丫头到底是不是被处置了,总之——她人肯定是不在太子府了。”
太子府里果然是没了宛瑶这个人了,难道宛瑶是真的遇害了吗?
虽然心里不愿相信,但是这么久了一直都没能找到有关宛瑶的任何蛛丝马迹,她也再不能自欺欺人了。
而她之所以确信,殷桀一定不是她的儿子——
就是因为宛瑶。
宛瑶是个实心眼的丫头,虽然跟在她身边就只是她进了太子府之后的那三年,但却对她掏心掏肺,忠心耿耿。如果殷桀的身世没有问题的话,殷绍就绝对没有必要再把宛瑶灭口了,因为就算随后知道她死于非命是被殷绍所算计,以宛瑶对她的衷心程度,她也不会不切实际的想着报仇,而是会和颜玥一样,只会尽心尽力的照顾殷桀的。
当年她骤然离世,虽然说是遭遇难产有迹可循,但是在她身后,殷绍马上就处置了她的心腹,这也足够引起他的兄弟敌人警觉的了。
所以,不管是从哪方面考虑,但凡是殷桀的身份没有问题,殷绍都不该将宛瑶给处置掉。
三年夫妻,她在殷绍的眼皮子底下如履薄冰的生活了整整三年,已经将那男人所有的性格和习惯都摸的一清二楚了。
那天她回到东宫,甚至都不需要见到殷桀,只在确定宛瑶失踪了之后就有了九成把握——
那个孩子,绝对不会是她当年生下的婴儿。
并且因为当时那婴孩坠地,她的确是没听到哭声,再有这么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在——
而归根结底,最主要的还是她对殷绍完全没有信心。
他苦心孤诣的算计,逼她走上了绝路,难道还会对她留下的孩子多加照拂吗?
一场希望,一场空。
忐忑了这么久了,到头来,一切也不过是一场空欢喜罢了。
甚至——
还为此连累了素岚。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几乎冲口而出,要对颜玥坦白的了,以说服她了无牵挂的跟着自己走,可是这几年,颜玥为了殷桀倾尽所有,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这样残忍的真相,她——
说不出口。
如果她说了,素岚一定承受不住,她会崩溃掉的。
一直以来,她最在乎的人就只有母亲和素岚这个妹妹了,可是现在,却让她因为自己而陷入了这样万劫不复的境地里头来。
宋楚兮心如刀绞,可是——
却什么都不能说。
“姐姐——”颜玥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刚要说什么,就听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宋楚兮的目光微微一敛,将手里的帕子扔回水盆里,起身进里屋去随便从柜子里扯了两件衣服出来,然后躲到屏风后面去,飞快的宽衣解带。
颜玥也赶紧收摄心神,努力把眼眶里的湿气逼回去。
碧云从外面进来,看到宋楚兮映在屏风上面的影子,也没多想,只道:“四小姐,奴婢来帮您吧?”
“不用了!我马上就好。”宋楚兮道:“颜承微的手好像烫伤了,你帮她上药吧。”
颜玥坐在那里,用力的抿着唇角。
她到底是没有宋楚兮那样的定力,哪怕是竭力的控制,那样子,看上去也有些失魂落魄的。
“承微娘娘?您还好吗?”碧云端着托盘走过去,柔声的试着问道。
“哦,没什么。”颜玥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方才哭过了之后,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不过想着她有伤在身,碧云也没多想,就附身跪在了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去拉过她受伤的那只手查看。
“方才我用冷水敷过了,好像没什么事。”颜玥道。
“还是上了药会好点吧,这药是奴婢从小厨房那里跟管事的嬷嬷借来的,她们平时都用这个,据说很管用的,您这伤势不重,应该有个把时辰就消肿了。”碧云捧着她的手,小心细致的给她涂了药,又取干净的白布条给她将伤处包扎起来。
这边宋楚兮慢吞吞的换好了衣裳走出来,站在旁边不冷不热的看着。
碧云给颜玥包扎好了伤口,就收拾了瓶瓶罐罐的站起来。
宋楚兮瞥了眼她扔在屏风上挂着的另一套衣裳,道:“那衣裳是前几天内务府送来的,我穿有些大,就搁着了,你将就吧。”
“是!谢谢四小姐。”颜玥站起来,低垂着眼眸屈膝福了一礼。
宋楚兮没说什么,直接越过她两人面前先举步往外走去,“那我就先回宴会上去了,碧云你服侍颜承微换好了衣裳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