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摆出一副有问必答的样子,他的双眼面对比自己年纪大上十多岁的彼得绿,迎上去的目光流溢出想多认识对方一点的热切感,也许是喝了红酒的关系,连脸颊都变得红通通。
「你想知道些什麽呢?」
「我就直说了,你知道为什麽妹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
「这个问题真直接,要是我知道就好了。」
「也是,我想前面几位医生应该都问过你了吧?」
「没有喔!我回来这段时间,你是第一位出现来为我妹妹看病的人。可能在我之前曾有其他人来山庄,我恰巧没遇到。」
「你回来多久了呢?」
「我上个月十九号回来的,今天是一号,所以差不多快两个礼拜。」
「我发现一件事,虽然你说你从小去美国念书,但你的中文说得还不错。」
「谢谢夸奖,其实我在国外大部分时间也是跟华人朋友圈在一起,所以中文没有生疏。但你可别跟我爸爸说,因为他希望我多认识外国人,他说这样眼界才会开,语文能力才会变强。」
「夏牧先生,他一直在教育孩子上是一位强势的人吗?」彼得绿意识到家庭因素对於孩子心理影响的可能性,试探性的问道。
「还好啦!就是偶尔唠叨几句,但他也不会逼我。妹妹喜欢画画,他就让妹妹画画。」
「那你喜欢什麽,打猎吗?」
「没有,打猎虽然好玩。我喜欢……」夏唯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彼得绿看他的表情,以为夏唯似乎喜欢的事物很多,很难全部都说出来。谁知道夏唯竟说:「我没有特别喜欢什麽,有些事情很有趣,但不做好像也没关系。就像吃饭,也没有特别喜欢吃,不吃肚子会饿,所以必须吃。」
「我指的不是非得要是什麽严肃的,或是可以变成一番事业的嗜好,任何事情都可以。譬如喜欢聊天,喜欢恶作剧,只要是喜欢的都可以!」彼得绿以为是自己问问题的方法错误,才让夏唯的回应受限,对夏唯解释说。
「这样啊……那我知道我喜欢什麽了。」
「太好了,你说说看?」
「我喜欢看妹妹画画。」
听到「画画」两个字,彼得绿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画画对夏朵而言是生活常态性的活动,而一般人并不能轻易接触夏朵进行绘画活动的过程。可是夏唯说他喜欢,表示他有机会亲眼看着夏朵画画。如果想了解绘画对夏朵的意义究竟有多深,行为表现上又有哪些特殊之处,观察她作画似乎是个探查问题症结的好机会。
「我看过夏朵的画,很特别的作品。」
「是啊!她的画像是从另外一个跟地球平行的次元来的,明明是苹果,只有她的苹果不是红的、黄的或绿的,偏偏五颜六色,怪里怪气,天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形容得很贴切,不过你妹妹好像不喜欢让人看到她画画的样子,她愿意让你看吗?」
「愿意啊!不过也要看她的心情,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谁也不让看的。」
「你妹妹画画的时候,跟平常会有什麽不一样吗?或者是有什麽特殊的习惯?」
「不一样,画画不就那个样子吗?」
「我指的是一些小习惯,譬如有的人一画起画,就会把身上都弄得脏兮兮的,也听说有的艺术家会脾气变得暴躁起来等等。」
「我想到了!」夏唯兴奋的说:「妹妹喜欢一边画画,一边听古典音乐。」
「古典音乐吗?她有特别喜欢的音乐家,或是特别爱好的曲子吗?」
「我妹妹她什麽都听,但有一张cd,我经常在画室听到。」
「哪一张?」
「我现在想不起来,反正是外国人录的。」
「拜托了!这个线索很重要,或许透过这张cd,能够找出困扰夏朵的原因。」
夏唯看彼得绿很诚恳的拜托自己这个晚辈,便说:「我得找个时间进去妹妹的房间找找看才行,她的cd从来不会乱丢,听完就是好好的放回房间内的cd架上。」
「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罗!」
「我一拿到cd,立刻告诉你。」
彼得绿起身走到夏唯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了,可千万不要让夏朵知道唷!」
夏唯的耳垂被彼得绿说话吐出的空气喷到,身子像触电似的微微一震,撇过头去,说:「嗯……」
在蝉鸣山庄的第二个夜晚,来得特别平静。
晚餐时间,夏朵并没有出现。昨晚彼得绿以不速之客的身分无预警的出现,夏朵没有防备,但今天开始,她有控制错开自己与彼得绿必须共处一室的任何机会。
用毕晚餐,彼得绿走到蝉舍外头,比起在房间苦思,享受夜晚的静谧,任凭月光洒在身上,没有比这样的环境更能让他的思绪飞腾。心理分析是个需要理性与逻辑的工作,但谘商师的直觉也很重要。尤其当来谈者沈默不语,所能获得的资讯极少,谘商师不要忘记对方跟自己一样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人拥有的不只是ròu_tǐ,还有灵魂。即使是不承认灵魂存在的谘商师,至少他们承认人的心是个不容否认的实体。
蝉鸣声,告诉彼得绿这是一个夏日的夜晚。夏日晚风带走暑气,比昂贵的冷气更怡人,更有效。
彼得绿顺着蝉舍大门外的小径慢慢散步,「窸窸窣窣」,某种活物拨动树丛的声音,吸引住彼得绿的耳朵。他想,从台北花了半天多的时间来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