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到达之时,娇娘便见了满府缟素,果真如青儿所说,灵堂已收拾妥当了。
具体如何行事,娇娘也是一窍不通,索性凤移花细心,还给她找了一个懂得丧葬的苍发老翁,在他的指点下,给玉母擦身、换衣,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她也渐渐放下心来。
“你们都出去吧。”
娇娘看了一眼憔悴的无暇,顺从了他的要求,对伺立左右的仆婢道:“都出去吧。”
灵堂之上,落针可闻,无哭声,无丧乐,更无亲朋吊唁,一切都显得那么冷清寥落。
娇娘正要开口问无暇要做什么时,便见他蓦然落下泪来,无声的哭泣。
望着他尚显稚嫩的面容,瘦弱的双肩,娇娘心中亦酸楚起来,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未冠少年,立身艰难。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她将他抱在了怀里,不知为何,也蓦然落下眼泪,看着他的悲伤,她彷佛亦感同身受。
无暇终于哭出了声,头靠着娇娘的肩膀,放纵自己嚎啕。
万安公主府,雕梁画栋,占地辽阔,是长安城中除却皇宫之外,最大的府邸,当万安长公主夫妻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关青岳已在花厅等候多时,陪同他等待的还有一人——玉父。
关青岳要求公主屏退左右,随即便勒令玉父将对他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公主听,之后,公主静坐首位片刻,目光冷然,就在关青岳失望于她的表现时,万安公主扬起手轰然扫落了桌上的茶杯、香炉。
碎瓷一片。
她蓦地看向了和她比肩而坐的冯绍梁,尖声质问,“你不是说亲手喂了那小贱人一碗毒汤吗,那么,你告诉我,现在这一对孽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冯绍梁早已听的满身冷汗,如今一见公主发难,他当即道:“我的确是喂了、真的,公主请相信为夫。”
“长公主,臣先告退。”关青岳一见这架势便知情形不好,忙要回避。
“你不用走。”万安公主压了压火气,“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和我儿子也没什么两样,这事既然是你捅到我面前的,我就领你的情。”
关青岳不敢随便说话,忙拱手一揖。
“不过,既然你已掺和进了我的家事,我也就不避讳你,我相信你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索性我就一事不烦二主,你去,想法子秘密把那对兄妹弄到我面前来。”万安看向冯绍梁一阵冷笑,“总归是你冯世伯的骨血不是,若他们得我的眼缘,我一高兴就让他们父子三人相认也不是没有可能。”
“能为长公主办事,是侄儿的荣幸。”关青岳忙换了称呼道,“只是……那玉娇娘却有些难办,到不是说侄儿弄不来她,而是顾虑着她的夫君,羽林大将军凤移花。”
“不过是个妾,若我开口问他要这个人,他敢不乖乖的双手奉上?你无需顾忌,只管去办便是,若凤移花找上门来,自有我顶着。”
“如此,侄儿这便去了,必定将人给公主带回来。”说罢,给玉父使了个眼色,便悄悄退了出来,临给他们关上门时,垂着头的关青岳便听着了一声极为清晰的“啪!”,不是扇耳光的声音是什么,他相信这一个耳刮子,绝对不是软脚驸马打的公主。
姜府,无暇大哭一场宣泄了一番,擦干了眼泪就又跪着给玉母烧纸钱,娇娘见他始终垂着头不说话,想着大概是他觉得不好意思了,也就沉默了下来,静静给玉母烧了会儿纸,想起什么,便从袖中掏出了两块玉,道:“这个给你。”娇娘给他挂在了脖子里。
“母亲说是我们的母亲留给我们的。”娇娘也把另一块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似乎,我们还有另外一对父母呢,母亲该是已经去世了,就不知父亲可还在吗,他又为何抛弃了我们。”
无暇低头看了一眼这半阙玉,又看向跪在自己身边的娇娘,道:“妹妹。”
娇娘一顿,抬头看无暇。
“妹妹。”无暇又喊了一声,“叫哥哥,以后我是哥哥。”
半个时辰前,这少年哭的惨淡无助,而半个时辰后,他沉着脸,满目坚毅的让她叫哥哥。
这便是一夕长大吗?
可是,长大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呢。
“叫哥哥。”无暇皱眉,不悦的看着娇娘,现在就开始摆起哥哥的谱了呢,娇娘想笑,却哭了出来,轻轻抱着他道:“哥哥。”
“妹妹。”无暇轻抚娇娘的发丝,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心中便突然大定,他要为了妹妹好好的活着,活一个锦绣繁华。
脸颊贴在这还不甚厚实的胸膛上,娇娘流着泪却笑道:“是哥哥,是弟弟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前后不过差几刻钟或者几个时辰罢了。”
“不一样,弟弟是要被保护的,而哥哥是要保护妹妹的,我以后要保护妹妹。”无暇斗志满满的想。
在这一天里,他的天空塌陷了,他被压倒了,可不要紧,他还有妹妹,他要为妹妹撑起一片新的天地,所以他要重新站起来,站的顶天立地。
“好。”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