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航走了。
单手插在兜里,向光影深处走远了。
一如当年初见,他从头顶浓郁的泡桐花影中朝她走来一般。
苏沫忽然就冻在原地,大声大声地哭泣。他是不是不再要她了。
王岚焦急地看看她,又看看陈以航,最后只能跟着他离开了。
这一场华丽的表演,到剧终谢幕的时候,为何偌大的舞台上就只有她一人了。
。
那天后来,风萍要带苏沫回自己家,苏沫不肯,她说她要在家里等以航回来,可过去一周了,她再没有等到他,更糟糕的是,后来风萍每次要来看她,都被拦在门外。日子一天一天过,情况一天一天变坏。
婚期过了。
她真的很想要嫁给他,可现在看来。。。。。。
尹圈圈还给她打过电话,她们聊了几句,婚礼的事情被她以身子不好的借口一笔带过。
陈以航以安心养病为由把她锁在屋子里,本来苏沫还可以去花园里逛逛,后来因为有一次在花园里彼此撞见了,他便再不同意让她出房间门。他不想要见到她,可也没说过要放她走。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4
他或许是想要她能够反抗的,这样他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同她大吵一架。他要将自己强忍的恨意发泄出来,或许会用上最难听的词语,可她一直是温默不语的,不反驳他的任意一个决定,明明想要见他,可他拒绝了她就不再去争取。她活得太小心翼翼了,垂着眼睫扯着衣角发颤的模样,简直让他又疼又怨。
门打开的刹那,只见苏沫抱膝蜷坐在窗台上,笼了一身的夕阳余晖。
听到门口有响动,她亦毫无反应,不曾回头。
陈以航倚在门边,怔怔看着她,他手搭在门柄边,却没有进来的意愿。
上一次进到这里来,还是在她刚刚被他限制自由的时候。
明明不想要听到她的消息,可下人说端进去的饭菜都放得凉透了,她连筷子的位置都分毫未动。
陈以航忽然就想到多年前杨秉文把她关在房间里的光景,她是不是也是这样近乎执拗地无声反抗。
那时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门边,仅是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就是一阵心烦,果然如下人回报的那样,她整日整夜的不吃东西。而她也是缩成小小一团,蜷在窗台上,仰面闭眼对着太阳微笑,也还会朝他虚弱笑笑,小心翼翼地问他,她是不是可以去医院看望杨秉文?
风萍无法见到她,只有打电话跟她说,杨秉文又做了一次手术,可能要撑不下去了。
那时候他是怎样回答的?
他忘记了。
只是后来第二天,他就找人来给她的窗户外面装了铁框,一条条的,像极了牢笼。他说这只是怕她摔下去罢了,而后也把她的手机给收走了,再找了个阿姨每时每刻盯着她,甚至就连每日的吃饭都要受人胁迫,以至于进食一度成为让她最为惊恐的事情。
就在今天白天,杨秉文突发脑溢血病逝于医院。
临走前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硬生生指着陈以航说了三个含糊不清的字:“我有罪。”
他为什么会病情突发,这世上除了陈以航,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是他将在脑海里反复理了千万遍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说给杨秉文听,由浅入深,慢慢加重力度,他不止要杨秉文看着他如何一步步挖空败尽锦森,更告诉他,自己不会让风萍安度晚年,也不会让他失而复得的小女儿安生,还说就算杨秉文死了,他也不会给他立碑,要让他就连死后也漂泊无依,越荒凉凄苦越好
杨秉文到死都是瞪大了眼睛,嘴角拼命地抽搐。
他想抬手想坐起来还想要把脚迈下床,他早已生无可恋,只是一想到连累妻子女儿,他就一阵心悸。
陈以航亲手替他合上浑浊的眸子,内心一片冰凉。
他从医院里回来,第一时间就来到苏沫的房间,她沉静安然的模样,多少让他有些动容。
在她禁足的这一段时间,别说医院,就连房间外面她都没有踏出过一步。她恐怕还以为爸爸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甚至情况好转,风萍在医院里哭得晕倒了,她也浑然不知。
他低低咳了几声,苏沫掀了掀眼帘,看他一眼。
若不是这样微小的动作,陈以航甚至以为自己对着的只是一幅画。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局促,她似是想要跳下窗台躲开他逼视的目光,可惜脚却麻得动不了。她又瘦了些,以前他只觉得她的锁骨很漂亮,现在却是有些吓人了。
他看着她一个趔趄蹦到地上,身上盖着的是一条婚礼礼服。
那样曾一起迷恋过的玫瑰红,现下看来像一条兑满鲜血的银河,碍在彼此之间,真是讽刺。
苏沫被佣人带到了花园里。
虽然是傍晚了,可今天的阳光真是好,比她缩在窗台上看到的景致绚丽多了,然而她却披了一件厚厚的披肩,好像还是抵挡不住寒冷。
她走到池塘边,佣人像事先收到命令一般的,自觉退远了些。
陈以航端着一碗鱼食,正站在水边喂鱼。
她苍白着一张脸,一双眸子空洞得宛如失明一般。
陈以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透着一点天然的灰色,与傍晚的气氛极为相称。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仍然悠闲地抬手洒下一拨一拨的鱼食,看着水里红色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游过来抢食。
她不说话,他的声音显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