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过去,看上去就过得不好,何必揭人伤疤,他是个大老爷们,但还是懂得女人是用来疼、用来呵护,而不是打骂的,他要的女人,能够陪他一生,在她身上,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温暖,亲情、爱情,都是这个女人给予自己的,她是上苍对自己最好的回馈。
他只想对她好,总觉得对她的好,还不够付出在自己身上的,只想竭尽所能对她再好、更好。
可是,自从她进了医院之后,她虚弱得连抬手抹虚汗这样的动作,都像足了电视里的慢镜头,是一秒一秒,异常吃力迟缓,喘着气完成。
他的心,他的精神,也跟着她一样反复无常。
现在的她,总会让他的心泛起钝钝的疼痛。
听到吱嘎一声的门声,他缓缓转身,眸光不经意间扫过去,仿佛是种错觉,似乎定睛看了刚进来的人几秒。
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他右手拄着拐杖,左手被人搀扶着。
这个人,是闻人臻。
他是知道天澈出去找他的,不过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回来人,以为失败了,所以也没有过问,没想到他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或许应该往好的方面思考,他原谅了欣儿。
虽然怪过这个人,迟迟没来看欣儿,却总是让欣儿为他牵肠挂肚,割舍不下。
冷振雄的眼睛还有些湿润,手上捏着快被揉成一团的纸巾,闻人臻的意识间歇性混沌,迷茫中幽如渊潭的眸光落在床榻上的人身上。
他缓步踱到床榻前,微微沙哑的声线带出无人知晓的凄酸,“她……”真死了吗?后面的几个字始终无法说出口。我恨她,是真的恨她,这么深沉的恨意,埋在心底已多少年。
不能怪他会踩进他的陷阱,实在是冷天澈的圈套设的无懈可击。
膝盖却酸软无力,腿轻飘飘的似没着体,幸亏季璃昕跟拐杖在,方才不至于他万分狼狈。
“你总算来了。”
冷天澈的视线在季璃昕身上停顿了一秒,很短,短到像是没有掠及一般,就直接过滤到闻人臻的身上。
闻人臻的视线没有落到冷天澈身上,而是落在严可欣脸上,脖子以下都被雪白的被子给盖住了唯一露在外面的是她的脸,跟挂着点滴的左手。
她的脸色灰白,她的手,满是针孔,她整具躯体,就犹如一堆破败的棉絮,无药可救。
那只正在挂着点滴的左手证明她,还没告别人世。
到底是自己太过惊慌了,以为她真的去了,其实不过是他们欺骗自己前来编织出来的一个谎言罢了。
太过分了,这样的事情也拿来欺骗。
不过,他无法质问,冷天澈没有说过有关她死了的任何一个字,是自己误解了,以为……到底是自己自以为是了……
严可欣刹那再次幻觉凝聚,似见一道人影立在她盖着床单的脚边,长身玉立,幽然淡暗的眼眸,心里想不可能的,复眨眼后幻影竟然神奇得没有消失。
神智稍稍清醒了点,继而感觉精神好转良多,身体其实早就不是从前自己所熟悉的身体了,自从大病后早已成陌生之躯。
她盯牢眼前充满疑惑的脸,眉心渐渐聚拢,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引来心口一阵微痛。
“臻……儿……”
她哑声道,右手从白色被子里抽出,抬起向他。
他没有再向前,反倒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病房里的几个人,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病人已经醒来这个事实。
冷振雄贪恋的目光在严可欣瘦削的脸上游弋,这些天陷入昏迷后,她还是头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醒来,难道这真的是闻人臻的缘故?
冷天澈几步上前,他伏下身来,握着她的手,把脸颊贴上她的掌心,合上眼轻轻摩挲,“妈,你感觉怎样?要不要叫医生来?”
他知道母亲此刻极想跟闻人臻说话,但是闻人臻若是开口,肯定是不会是好话,母亲好不容易醒来,视是绝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这几天,本就是她的大限之日……
他不想承受任何的闪失……
严可欣自然是明白澈儿的举动,不过时间是她的天敌,她没时间可浪费了,她苦涩地轻扯嘴角,“你们都……出去,我想跟……臻儿谈下。”
很明显的逐客令,冷天澈不愿意走,是冷振雄扯着他离开的,季璃昕担忧地看了一眼闻人臻,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自己身上,几乎是抬眼都没抬下。
她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真正的心思,他也是想留下来。
也许只有两个人单独相处,才能彻底地敞开心扉,互相坦诚对彼此的嫌隙。
严可欣紧盯着闻人臻,陡然眼眶有些潮润,像是无论怎样也看不够似的。
“别以为我出现在这里,就代表我原谅你了,你曾对我做的,不可原谅,就算你死,我也不会原谅你。”
低沉的声音从闻人臻的口中逸出,缓慢,却带着明显的陌生,严可欣的脸色,愈发的惨白了。
“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
只是,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了。
眼前是阵阵眩晕,心口的疼痛正愈演愈烈,可严可欣却忍不住苦笑。
原来,自己竟伤他这么深……
深到让他就算她死,却无法让他释怀。
闻人臻微微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