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带着悲伤,一听便知是那个人与他关系不一般。
王文才知道他一定劝降过,问:“他不愿留下来为我们效力吗?”
“他一家老小都在明月山,怎么敢背叛,明尊弟子的规矩可比官兵厉害的多。”张金宝拍着挂在腰间的刀,“也就是我这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才敢离开翠竹坪。”
他忘了当年离开时,翠竹坪里还有张月儿与他沾亲带故,是张宽仁放他走,他才得以离开的。
王文才提醒:“你是从翠竹坪走出来的人,宗主让你驻守这里,不是让你只打仗。我们和明尊弟子都是南人,红巾军之前没有对翠竹坪下毒手,翠竹坪也没必要把我们往死里‘逼’。”
“没有的,”张金宝看着远方群山的轮廓,“在这边领军的袁州汉军千户张世策。”
张世策!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宗主的仇恨。
“我让人给张嗣山和张嗣博送给信,但那两个老贼把信使杀了。”
王文才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在山里当盗贼的都有几分匪气,传达善意不是懦弱,他的脸‘色’立刻冷若冰霜,质问:“你没向宗主禀报。”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不知怎么的,张金宝没有了去年在盘石镇对‘蒙’古人的锐气,“他把信使杀了,连首级和没拆封的书信送回来了。”
“去******,”王文才的脸‘阴’森的可怕。也许是读过书的缘故,他平日很少舞刀‘弄’枪,有一个‘阴’柔的气质,这样的人发起狠了来更令人感到恐惧,“必须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顺从就他们干服。”
张金宝没想到王文才也会爆粗口。
王文才怒气久久不能平息:“我要向宗主禀告,不能再对翠竹坪隐忍了,相比鞑子,翠竹坪张家更可恶。”
不仅更可恶,也更有威胁。
张金宝见王文才反应如此强烈,连忙解释,说明这里的详细情况:“王部堂,这里的情况没那么简单,翠竹坪的兵马不在山里驻扎,他们先让斥候打探山里的情况,然后在熟悉山路斥候的引领下突然进山偷袭。我以为他们……真正的目的牵制我们。”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还击,就必须要去翠竹坪攻打他们!”
张金宝不说话表示默认,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他没说。翠竹坪纠集官兵进山杀人,红巾军不好起兵进攻翠竹坪,但可以出兵去明月山报复。那附近都是明尊弟子。
可是,他从前也是明尊弟子啊。
这方法很解气,但圣教红巾军不是这样的盗匪。教宗府明确宣告天下,红巾军以驱逐鞑子恢复汉人江山为目标,要天下人人有田种。
王文才很快冷静下来,目前红巾军战略收缩,不可能去攻打翠竹坪,哪怕是偷袭也不可能,因为红巾军承受不了一次败仗,“那就这么算了?”
张金宝终于表现了一把豪气:“有我在这,不管是谁,都无法从东北进入罗霄山。”
“好,等我红巾军强盛那一日,此刻受的屈辱都要找回来,为我红巾军而死的人,我们要记住为他们报仇。”王文才表情肃穆,合腕在‘胸’前喃喃自语。
张金宝不敢闭上嘴不敢打搅他。
他正在想办法与张宽仁联系,如果说翠竹坪里还有一个人值得他抱有一点期待,只有那个看上去永不会慌‘乱’的少爷。他听说张少爷被禁闭在翠竹坪里不得外出,这让他的期待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