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润看向萧靳林。
男人清雅尔倔的脸庞,在暗影里没有一点表情,太阳穴上的青筋却绷着。
唐小夕手指扶住肚子,不着痕迹地往上,按着绞痛的心脏,因为看见你,这里很痛,你不明白。
打算放弃了,不想再折磨自己了,爱你就像呼吸,我想学着,我想挣扎,没有呼吸能不能活下去。
所以,你给个机会吧。
唐小夕等着,只听到他沉压压的呼吸声,他还是不表态。
她闭眼张嘴:“你非不肯,那就立刻给我安排相亲,生意做得那么大,认识的青年才俊不会少。我嫁了,你大概就会真信我和沈卓义什么也没有,毁了的沈家的一切,你还给他们。”
“给我物色男人或者让我去a市,你选一个。”
男人视线盯着地面,再是面无表情,薄唇抿了冰冷一线,“回去让佣人给你收拾行李。”
唐小夕转身走了。
施润看着她走的很慢的背影,那么一小条,比起在医院里,好像更瘦了。
“你休息吧。”萧靳林看向施润,说了句。
“等一下。”
施润关好房门,皱着细细的眉,问:“你们怎么闹成这样?萧靳林,我跟你说,不是这么管的,你越严厉越多的命令,孩子都有逆反心理,尤其她这种浑身都刺的个性,不能依你的。”
“十七岁就怀孕打孩子,她是个孩子吗!”萧靳林冷笑,低沉失控地说。
“什么?”
施润惊掉下巴。
医院里,隐约猜到唐小夕怀孕过,居然十七岁?那么小?
男人半转个身,抬眸,望着如洗的月色,情绪差的也像是被冰水浸洗过一般。
深邃脸廓难掩愁绪和恨意:“是我从小太惯她,宠得无法无天了,她分不清是非黑白,学坏后就彻底一条道走到黑,十七岁那年,她被一个同班的男痞子毁了……”
不想多说,却心里压得闷,萧靳林把他眼中的事实,告诉了施润。
施润听完,长久沉默。
其实这类早恋的糊涂事,新闻少没少播过,当新闻里不认识的女主角,变成了身边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施润还是消化了一把。
她分析,思来想去,抬头看向萧靳林,“所以,你把那个男孩的家狠狠整垮了,这次又因为她私自跑去见那个男孩子,你才大发雷霆把她绑回来,闹得这么僵?”
萧靳林一脸恼色盯着施润不苟同的神情:“难道我不应该大发雷霆?她死性不改!我恨她那么贱,那个痞子有什么好,不学无术,现在
在天水围混,天水围你知道什么地方吧,她巴巴地爬墙逃出家门,去找他,就为了看他一眼和他在一起……”
“等等。”施润弱弱的打断。
“我分析一下吧。萧靳林,作为关心妹妹的哥哥,你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这种情绪很正常,就像父母看到不成器的孩子,痛打一顿疼在心里。不过——萧靳林,你的情绪,已经超出怒其不争的范围了你感觉不到?天底下,许多哥哥会为妹妹出气,痛打一顿负了妹妹的男孩,不过,我真没见过没有哪个哥哥为因为妹妹看上个混混男孩,而把那个男孩整个家都整垮的,这是连坐,得多愤怒才能这样!萧靳林,你其实是不是——”
施润眼睛里闪烁着什么意味不明的东西,朝男人的眼睛看。
萧靳林当即避开视线,冷肃嘴脸:“我承认我愤怒,因为小宝我从小养到大,不是给别人来毁的!无论你此刻在想什么,施润,给我停止那种无聊的想法。回屋睡觉。”
走了。
施润对着男人生寒的背影,吐吐舌头。
四年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晚上见他的真实情绪多。
施润猜,萧靳林这家伙压根就没谈过正经恋爱吧?对唐小夕有那么明显的占有欲,他自己居然毫无察觉?还一副正义哥哥的凛然样子?
施润晃晃脑袋,又想,之前萧靳林说喜欢她,怎么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没弄清楚过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呢?
这人情商也不高。
……**……
翌日。
清晨五点,佣人们就张罗开了,开始忙早餐。
施润哄着孩子们起来穿戴好,走到客厅,唐小夕已经坐在木椅子上了,门口立着一个小行李箱。
不见萧靳林。
早餐上桌,萧如书和唐意如才下楼。
六点半,萧家安排的两辆车,等在门口。
萧如书站在一边,和唐小夕交代许久。
施润在车里,有些紧张,因为妈妈还没有上车,怕萧如书反悔。
还好,萧如书抱了抱唐意如,老花眼镜下眸色空洞,极度黯然,转身就进去了。
“如书。”唐意如叫他,他也不回头。
唐意如使气般,撅嘴,跑上车。
车子驶离,施润的心,一面略有愧疚,一面又高兴起来。
七点,一行人上了渡轮。香港行驶半小时多,过关口后,萧雪政安排的家用车,等在指定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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