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秦拍着胸脯说:“对啊,夔王也帮我很多,我那一套验尸的工具还是他帮我在兵部打造的呢。这事没得说,算上我一份!”
“太好了,如果有你帮助,一定能水落石出的。”黄梓瑕点头,说:“我怀疑,有人利用可褪色的墨迹,在那张符咒上下手脚,企图对夔王不利。”
“墨迹褪色的话我知道的,我之前不是还帮你重现过那片纸灰上的字迹吗?和那个道理差不多,我重新配一份就好了。”
“不,不一样,这回是朱墨。”黄梓瑕皱眉道,“朱墨的配方与黑墨完全不一样,你那个菠薐菜汁是无用的。而且,对方没有在原纸张上留下任何痕迹。”
“高手啊……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手法!”周子秦顿时双眼闪闪发亮,兴奋道,“我非学会不可!”
“你准备去哪儿学呢?”她问。
“跟我来!”他将怀中的橘子全都丢到小瑕身上的小箱笼之中,带着她就往西市跑。
到了一家装裱行前,周子秦指着里面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问:“看到那个老头儿没?”
黄梓瑕看着这个双手拢在大棉袄中打盹的老头儿,点了点头。
“他可是京城最有名的装裱师傅,我那个菠薐菜的法子,就是在古籍上看到之后,和他一起探讨出来的。”
黄梓瑕顿时肃然起敬:“你准备为了这个,专门跟他学裱画?”
“是啊,干仵作这一行,还不得活到老学到老吗?你忘记啦,上次夔王妃那个案件,我为了王若和锦奴手的区别,可是专门去学了骨科,还去屠宰场研究了好多猪蹄呢。”
周子秦拉着她走到店内去,老头儿微微睁开眼瞄了他们一眼,有气无力地问:“周少爷,有何贵干啊?”
周子秦立即换上了谄媚的笑容:“易老伯,反正冬天这么无聊,我今天又过来跟你学本事了。”
老头儿铁青着一张脸:“滚滚滚!老头儿没空陪你,上次那个菠薐菜汁被你吵了半年多,差点没搞掉我老命!”
“别这样嘛……难道你不想知道如何消掉朱墨的痕迹?”
“还用得着跟你研究?太简单了吧,白醋可以消融朱砂颜色啊!”老头丢给他一个白眼。
“可是白醋有气味啊?”周子秦一脸求贤若渴的模样。
老头骄傲地仰头大笑:“哼哼……老头家祖上流传的不传之秘,难道还要告诉你?”
“好吧……”周子秦说着,一脸无奈地走到柜台前,问,“易老伯,我问你啊,你家传的那个办法,真的能将朱墨洗得一干二净,不留半点痕迹吗?”
“废话,绝对光洁如新!我易家在京城开裱画铺这么多年,手上要没有这么点绝活,能在这里立足么?”
“真的?”
“真的!”老头儿梗着脖子,跟只斗鸡似的。
“那么……”说时迟那时快,他抓过旁边一张装裱好的画,哗的一下抖开,然后取过旁边一碟已经半干的朱墨,干净利落地全部泼了上去。
一直靠在椅上的易老头顿时跳了起来,一把抓过已经被他泼得鲜红淋漓的画,气得全身发抖,都快哭了:“展子虔啊……展子虔的卧马图……”
黄梓瑕赶上一步,一看那张图,果然是展子虔真迹,画上的马虽然卧在山石之下,却有一股腾然欲跃的气势,气韵生动,果然是大家手笔。只可惜如今被周子秦一碟朱砂泼上去,那匹马就跟挂了彩似的,一身鲜血淋漓,实在是惨不忍睹。
“你怎么……你怎么抓得这么巧?啊?”老头儿差点没气疯了,气得吹胡子瞪眼,几乎要把他给撕了,“旁边那个王大学士的、刘大尚书的那些画,你泼一百张也关系啊!你泼展子虔,你泼……我让你泼……”
老头儿抓起旁边一个画轴,劈头盖脸朝周子秦打去,周子秦一边绕着店中的柱子跑,一边抱着头问:“你不是说可以一干二净完全不留任何痕迹吗?”
“我……我那法子起码得三天!可今天人家就要来取画了!”老头儿一边喘气一边歇斯底里大吼,“何况这是展子虔!要是弄的时候破了一指甲盖,把你这混账小子打杀一百个也抵不上!”
“好嘛……主人是谁?顶多我仗势欺人,让他迟三天来取画了。”
“呸!你这个小小二世祖还想仗势欺人?人家可是王爷!”
“……顶多我跪他家门口负荆请罪嘛。”周子秦反正一点都不要脸,毫无羞耻地就接话了,“对了,哪位王爷啊?”
“昭王!”
“早说嘛,昭王和我有点交情的,我现在就去跟他说,让他迟两天去取画。”周子秦说着,抬脚要往外走时,又回头问,“三天后就能弄好了?那我到时候来参观。”
“滚!”老头儿身上的怒火熊熊,直接一画轴就砍了过去。
捂着头上的大包,周子秦灰溜溜从装裱店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