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鹭把手中那沓已经整理完毕的文件双手递给他,安铭臣随手翻了翻,嘴角轻轻勾了勾,像是比较满意。
他又大致浏览了下,抬起头淡淡一笑:“还可以。你下午再过来一趟,把文件拿走。”
等秦鹭离开后,黎念立刻拧着眉毛瞧着他,手指压在文件上,挡住他要批阅的动作。
安铭臣看着她笑:“怎么了?”
黎念木着一张脸:“公司至上是么?”
安铭臣觑着她变得有些清冷的脸色,很谨慎地组织着措辞,“当然不是。只是我马上就可以出院,最近又实在太闲,正赶上秦鹭过来开会,这几份文件又碰巧需要我看一下,所以……”他看着她愈发面无表情的神色,顿了顿说,“我只是顺便看一下。”
黎念耐心等他解释完,尽管他说的什么她都没放在心上。然后她蓦地把文件抽过去撂在一边的桌上,把早餐塞进了他手里。
安铭臣微微叹了一声,看住她的眼睛,慢慢地说出来:“念念。”
黎念冷声回应:“说什么都没有用。秦鹭不知道你是胃癌,可是你自己知道。”
她的话说完,安铭臣明显怔了一下,随即眯起了眼:“谁告诉你我是胃癌的?”
三十三、
秦鹭下午一踏入病房,就觉得里面的气氛相当的反常。
黎念双腿并拢,一副标准礼仪坐姿的模样陷在沙发里,正戴着耳机面无表情地敲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键盘,对这边的动静完全视若无睹,简直是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美人形象;而安铭臣歪在床头,单膝支起,手肘搭在上面,单手托着下巴,完全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这和清晨两人无声却又默契的相处模式大不相同。
秦鹭按捺住好奇心理,目不斜视地把老板已经批阅好的文件接过来抱在怀里,并问:“后天您出院,需要我带两个人过来帮忙吗?”
她刚说完,黎念突然腾地站了起来,偏头把耳塞拿下来,随手扔到了键盘上,扬着下巴冷着脸,看也不看他们就大步走了出去。
秦鹭的好奇心快要压不住了,眼神在安铭臣和门口之间不断飘移。安铭臣看着黎念离去的方向,难得在下属面前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说:“不用了。你先回t市,我大后天自己回去。”
从今天早晨开始一直到现在,黎念对安铭臣都是一副冷淡颜色,并且这种状态还一直维持到了第二天。
下午秦鹭走后,黎念把叫的晚餐外卖拎回病房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安铭臣趁机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一副诚恳谢罪的模样看着她:“我的胃都切掉三分之二了,还不够来赎罪的么?”
黎念垂着眼俯视着他,把手干脆利落地抽回去,不为所动:“闭嘴。我不想跟你说话。”
晚上黎念依旧余怒未消,无视安铭臣递过来的数次眼神,还是毫不犹豫地回到了原来下榻的酒店,和ada一个房间。
以往她们睡在一起的时候,总要在熄灯前讨论一下次日的安排或者最近的感想。但今晚黎念从上了床之后就一直闭着眼闷声不吭,ada很快感觉到异样,笑着推推她:“你俩不会吵架了吧?你怎么不在医院陪安铭臣了?今晚在我这儿睡觉,改天等我碰见了安铭臣,指不定会被他那点儿眼神给乱刀砍死。”
黎念今晚格外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偏偏ada只知安铭臣生了病住了院,又并不知晓其中具体。黎念今晚又没心情解释,片刻后被子全部蒙到了脑袋上。
她长这么大,还没这样被人明目张胆又狗血乌龙地耍弄过。想想昨天一整天她都傻兮兮地对安铭臣投怀又送抱,要多乖有多乖,要多主动有多主动,再想想今天早晨尴尬死人不偿命的对话,她就窘得想要钻地缝。
今天早上的对话她一次都不想在脑海中回放,可大脑偏偏不受控制,硬要在脑海中自动回忆十遍以上。
黎念今天清晨听完安铭臣的质问后愣了有足足五秒钟,她相信自己当时的表情绝对称得上呆滞,半晌才挤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可是……安玟昨天告诉我你是胃癌晚期。”
安铭臣也是一怔,脸上的表情一刹那变幻数次,有疑惑有恍然有啼笑皆非,最后定格在强忍的笑意上:“她骗你的。我只不过是十二指肠溃疡稍微严重了一点儿,前两天做了手术而已,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不是告诉过你等我回去么?”
黎念在一瞬间的不可置信后,又立刻变得怒火中烧。一双精致的眉毛拧起来,手指指着他,她气得半晌都没有说出话。
安铭臣趁机把她拽到怀里,利用自身是病人的优势阻止住她想要拳捶脚踹的倾向。黎念被迫顾及他刚刚动完刀子格外脆弱的胃,一时间忘记挣脱,反而被他束缚得更紧。这让她更加恼火,低声警告:“放开!”
“偏不放。”安铭臣笑,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除了我没人知道昨天的事,我又肯定不会笑话你主动的投怀送抱,我高兴还来不及。所以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嗯?”
可他一语戳穿她的痛脚,反倒让黎念挣扎得更加厉害,眉毛依旧紧紧地拧起:“混蛋!卑鄙!”
“是是是,我混蛋,我卑鄙。”安铭臣一句都不反驳,反倒十分好心情地陪她说下去,“你说什么我就是什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