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知低着头在门口站了许久许久,直到里面的人没有任何的声音,他才踹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夜清歌。
她的脚心已经被烫伤了,起了泡,手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割伤了,手心手背都是血。
“清歌!”霍行知叫了她一声,大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想要把她抱起来,却被夜清歌一把推开了。
“别碰我!”她募然吼了一声,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叫着:“走开!你们都走开!我要见席司曜,我要见他!”
“你受伤了,这里都是水,你不能这么坐着。”霍行知站起来再度走过去,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夜清歌发了疯似的,双手狠狠地拍打他,“走开走开!我要见席司曜,我要见他!”
霍行知怕她的伤口会碰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发疯,“清歌,你要见他可以,但是你现在先不要闹,我叫医生来给你处理伤口。”
“滚!”夜清歌恶狠狠地吐了一个字,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好像终于断了。
“是你,霍行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研制了芯片,所以我才会看不见,所以我才要迫不得已离开他,所以我才这么痛苦!”
她想找个借口说服自己,自己和席司曜不能幸福地在一起,不是因为那场大火,也不是因为父亲的昏迷不醒,是因为别的,一定是因为别的!
可是越想自欺欺人,心底就越是明镜般地清楚。
这个梦是妈妈和弟弟妹妹对自己的怨气形成的,他们在天堂看着自己,看到自己所做的一切,肯定很失望吧。
对不起,对不起……
夜清歌捂着自己即将炸开的脑袋,任由手心温热的血液从脸颊慢慢往下流淌,最后流进了嘴里。
血的滋味,痛的滋味,她终于痛苦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其上席司曜的,她也知道爱上了之后自己会痛苦,可是她不知道会这么痛苦,让她毫无承受的能力。
霍行知就站在床边,看着她被那些过去和现实折磨到崩溃,看着她痛苦挣扎,自己也跟着揪心揪肺,痛得说不出话来,可是他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清歌,现在看清现实还来得及,你和席司曜,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们之间有那么大的仇怨,你强行要和他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你死去的妈妈和你的弟弟妹妹会不会不安宁?”霍行知抓着她的肩,重重地说道。
夜清歌此刻已经是崩溃的状态,她已经经不起任何的话语刺激,听到霍行知这么说,她摇着头,压抑地低喃:“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霍行知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她可能真的会疯掉,可是现在不说,下次未必有这样的机会,“清歌,自欺欺人是解决不了事情的,以后你们的孩子生下来了,问起他们的外婆外公,问起外公外婆的死因,你要怎么去解释?”
“行知,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夜清歌捂住自己的耳朵,恨不得自己就此什么都听不到。
人们不都说眼不见为净吗?为什么自己现在看不到了还是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如果看不见听得见还是会有这么多的烦恼,那她宁愿看不见也听不见,最好什么都不记得,最后……一切能重新来过。
霍行知将她的痛苦看在眼里,忍着针扎一样尖锐的痛,继续说:“清歌,你觉得我不说这些事实就不存在了吗?我可以放你回到席司曜身边,你觉得你能欺骗自己一辈子吗?你不能!”
他以自己和夜清歌曾相处十年的经验来推断,她夜清歌居然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把过去一切忘记的干干净净的人。
呆在席司曜身边这么久,还没爱上席司曜的时候她的日子或许不会这么痛苦,越是爱,越是痛。
清歌,何苦呢?你爱谁我都愿意去成全,你怎么可以爱上你的仇人?
夜清歌一开始还叫他不要说了,后来根本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呆呆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霍行知死死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清歌的脸色终于恢复如常,声音飘渺,“行知,我的仇人是席天浩,不是席司曜。”
霍行知眼底的光亮一瞬间破灭,事到如今她还是在自欺欺人,她还是不肯面对自己和席司曜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没有说话,仍旧看着她。
她的眼神没有焦点,脸色虽然是和平常一样,可是那表情却是万念俱灰的,“行知,如果我要报仇,我也只能找席天浩,不会找席司曜的,他是我丈夫啊。”
她低低地说着,说到最后那句‘他是我的丈夫啊’,声音骤然哽咽。
霍行知的胸口像是被人猛揍了一拳,他咬着牙,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的人。
前面她喊着她现在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他,现在她说席司曜是她的丈夫,那么夜清歌,我呢?我在你的生命中又算什么?
如果因为我研制了芯片,让你受了我的威胁而离开席司曜,让你失明而离开席司曜,那么这一切又是谁导致的?
其实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如果我们不曾相遇,现在又怎么会如此痛苦。
你就在我面前,我看着你,而你……却在想着他。
——
在夜安华弥留之际,夜清歌的手机忽然有了信号,这一次并不像上次一样只有十秒,而是持续的,她的手机持续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