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顾轻音总觉得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压在心头上,说不出是什么,总让她百般不自在,她依旧低垂着头,“这几日多谢相爷着人费心照顾,下官感激不尽。”
韩锦卿看着她,往日总是梳的一丝不苟高高盘起的发髻全都打散了垂下来,一张脸儿素净苍白,倒显得有些病态的柔弱,他勾住她越发尖细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长眉微挑,道:“你要真对本相存着感激之心,这几日就好生养着,别再累出病来。”
顾轻音听着他低柔的话语,看着他如画的眉眼,心中有一瞬间的柔软,他位高权重,权倾朝野,且又是这般长相气度,如今也能顾念着自己,她究竟不是铁石心肠,一时意乱也是难免的,可他也向来心机深沉,他的心思不是她能看透的,说到底两人政治立场不同,先前也是他强了自己,才有了后来这桩桩件件,让她深陷其中,无力自拔,她又如何能不恨?
这看似用心照顾的背后不定又藏着怎样的心思,自己此次受伤即便不是他授意,却也与他脱不开关系。
有了这些计较,顾轻音又将自己的心严严实实的封闭起来,定定看着韩锦卿片刻,道:“下官伤势应无大碍,春巡之事却片刻耽搁不得。”
韩锦卿亦回视着她,淡淡道:“顾大人难不成以为你不在,底下这些人就都是吃素的,连本相也成了摆设?”
顾轻音被他一噎,顿了顿,才道:“各人职责不同罢了,相爷乃谋大事者,下官自不敢与相爷相提并论。”
韩锦卿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凤目微眯,“顾大人还有什么不敢的?不说旁的,敢当面顶撞本相的能有几人还好好活在这世上的?”
他是真的动怒了,自那日夜里得知她受了伤,便心急如焚,前前后后大小事务哪样不是他在处理,还守了她半夜,直到大夫说了无碍才转而让清露来照看,如今听说她醒了,急匆匆的赶来看她,只说了几句让她好生养着的话,却换来她这么几句不知轻重的冷言冷语。
顾轻音抬起头,“那下官还要感谢相爷抬爱才是。”目光冷冷的,刺得韩锦卿脸色越发沉下来。
韩锦卿的声音仍淡淡的,没有温度,“顾大人,不要高看了自己才好。”
顾轻音浑身一颤,她看着他,一袭紫衣,身长玉立,长眉凤目,龙章凤姿,这样的人品气质却只让她感到刺目冰冷,“把你的人带走,下官受不起。”清丽的眼倔强的迎视着他。
清露在一旁早就看得心焦,此时不觉道:“相爷,奴婢……”
“你留下,没有本相的命令你就一直待在这里,不得离开半步。”韩锦卿缓缓低沉道,目光未离顾轻音分毫。
清露点头,仍垂首立在一旁。
“韩锦卿!你想软禁我?!”顾轻音忍着痛处,勉强自己坐起来道。
韩锦卿唇角微勾,眼眸深邃,“软禁?顾大人若有意做本相禁脔的话……”
“你闭嘴!”顾轻音气极。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为什么两人说着说着总会不可收场了?
这时,房门被人重重推开,顾轻音还未回过神来,就被揽进一具温热的怀抱,“轻音,你终于醒了,我回来了,我来陪着你。”第153章你误会了
纪卓云在回程的路上便听说了顾轻音遇袭之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些,车夫亦心慌不已,差点跑错了路,好在驾车经验丰富,终是提前回了。
他此时将顾轻音拥在怀里,才真正放下心来,手掌在她柔顺的青丝间穿梭,有些胡茬的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低声道:“还没和你好好说上话,就让你遇到这种事,对不起。”说着,堂堂七尺男儿都红了眼眶。
顾轻音前头还在和韩锦卿争执着,正是气怒难平的时候,这么突然被纪卓云拥住了,一时愣住,原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咽回去,她紧紧贴在他胸前,闻到他身上干燥的尘土气息,听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不知怎的,无声的叹了口气。
有时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利用纪卓云对自己的情意退婚,又贪恋着他给予的温暖,她以前从不知道有个人真心实意的对你好是这般令人沉迷的滋味。
她略一挣扎,纪卓云便放开她,关切道:“可是弄疼你了?”
她摇头,目光越过他宽阔的肩头对上一双聚集着风暴的墨玉黑眸,那里的情绪强烈到令人心惊,她刚想避开,就见他飞快的转身,紫色的袍角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徒留两扇木门被碰撞的咣当作响。
纪卓云猛地回头,静默中,眼神一沉。
纪卓云在房里与顾轻音说了好阵子话,叮嘱了这个那个,又絮叨了一番离愁别绪,拿过勺子将方才她吃剩的白粥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里,待她吃完,见她真有些乏了,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顾轻音拿了腰靠递给清露,任她给自己盖上锦被,却不再和她言语。
清露拾掇着被角,见她面朝里侧身躺着,试探着轻声道:“顾大人,您误会相爷了,他……”
“别再提他,既要待在这里,就少惹人心烦。”顾轻音冷淡道。
清露只得默默叹息,关上房门到外面守着了。
顾轻音这一觉睡得颇沉,到了掌灯时分方醒来,清露听到动静走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拿出几样清爽的小点心来。
顾轻音只在两个时辰前吃了碗白粥,腹中早就饥肠辘辘,见清露喂她,便一口一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