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无非要我伺候自家男人之前,先伺候他们几位大爷。翻了翻眼,我抱紧怀里的女儿,冷漠一笑:“赶紧滚,否则性命不保。”
许是见我孤儿寡母,仍是危言耸听。他们放声狂笑,向我围拢了来,一只脏手正要搭上我的肩,可那y笑的男子未及出言,即刻凄厉哀号。看了眼飞划出去的血臂,趁被痛嚎吓怔的旻夕没来得及回头去看,我轻按着她的后脑勺压向胸口:“别当着我女儿的面伤人性命。”
淡望身后冷若冰霜的男子。他微一皱眉,对近旁手持血刃的侍从淡漠命道:“挑断手筋,废了他们的命根子。”
眼前掠过数道剑影,不消片刻,满地哀号。我紧抿起唇,不知该否悲悯这些y贼运气不好,偏偏撞见我这个拖带煞星的霉主,拥紧怀里瑟缩轻颤的旻夕,绕过满地打滚的一众地痞,疾步离开。
“夕儿,即府该朝这个方向走。”
回首望去,白袍男子已然慵笑如初。我蹙眉怔惘他为何知晓,可瞥见近旁埋首逆光的未央,即便恍然,漠笑了笑,将旻夕放下地去,紧握住冰凉的小手:“有劳未大人。”
半抬起眸,他冷睇我一眼,转身在前引路。约莫三刻光景,我立身熟悉的巷口,瞥了眼昂首在旁的帝王,踯躅不前。见我怵在原地,茈尧焱驻步回眸,似是知晓我为何如此迟疑,讥讽一笑。我侧眼漠说:“许在吃团圆饭,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冒昧打扰,怕是扫人家的兴致。”
只是比起他顺水推舟,建议去定王府过夜,我宁可自己尴尬,将两度受惊的旻夕安置在她熟悉的义父家。牵着似已平静的小娃儿朝前走去,待至即府,见我有意无意地站远,茈尧焱令未央叫门,将我强揽身侧,近立门前,不无意外,前来应门的男子乍见来者,神情剧震,他淡笑着搂紧我,慵声说道:“即卿不请朕进去小坐吗?”
向来心照不宣,忽而揭破,墨瞳骤深,似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侧身垂首,迎我们进到前堂。
因是用作会客,前堂仍按羲和风格布置。慵坐太师椅,帝王睥睨跪地叩首的三人,仿见瓮中之鳖,轻扬起笑,漠冷而妖冶。即使同一张脸,我在旁冷望这极是邪魅的笑靥,仍不习惯,眼神稍冷,可许是感知我不甚友好的目光,便见帝王唇角微勾,冷不防攥住我的手腕,用力一带,被迫坐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梅儿素来讲情重义,想是见不得那位老人家陪你们兄妹受累。起来回话吧。”
三人叩首谢恩,两兄妹一同扶起吴嬷嬷,退向一边。凝望神情木然的即莫寻,茈尧焱笑意渐深,抬手抚我面庞。我下意识闪避,可余光瞥见默立左方的男子低眸漠颜,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微是一窒,正要看向别处,却被茈尧焱窥了空隙,攥住我的下颌,迫我迎向他暗蕴儆笑的眼眸。
“勾结倭匪,意欲掳走亲王,朕本该治你们重罪。可梅儿拿自己的性命给你们兄妹二人作保,实是教朕为难。”
慵慵笑着,俯首近身,我忙是抿唇闭眼,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右颊微凉,他轻吻我的面庞,流连往复:“皇考生时极是倚重即卿,朕也无心埋没人才。待到送亲归来,你便官复原职,替朕效命吧。”
茈尧焱含笑抬首,凝睇面色微变的男子,眼神冷淡。只是主子位极九五,爪牙顺理成章,接掌皇帝亲军,现为讨我欢心,他漫不经心地允诺,全未顾念自己的心腹,我转眼望去,果见那张难辩年纪的少年面孔微微扭曲,可未不甘嗔怒,静望过河拆桥的主上,眸如死水,杳澜沉寂。一时间,堂内气氛骤凝,直待即莫寻冷淡打破沉寂:“皇上宽宏大量,微臣铭感在心。但先帝驾崩前,曾命微臣须得不离左右,随侍德藼殿下……”许是忆起被其活活折磨死的先帝,他半抬起头,无畏迎对帝王冷凝的目光,“先帝遗命,微臣不敢不从,亦望皇上体谅,准微臣留在永徽宫,做名寻常侍卫。”
令即莫寻官复原职,不但釜底抽薪,卸我左臂右膀。亦是借口将这对我痴诚的男人调走,防患于未然。故而听之公然抗旨,帝王微眯起眸,冷光毕现。我看向不卑不亢的男子,眼神相触,骤见决然。若成其事,他便要御前听命,不能随我送嫁,确是棘手。皱了皱眉,我淡淡开口:“皇兄若将即大人召回御前,臣妹在送亲路上没个可靠的人跟随,多有不便。”
许是以为我一心向着即莫寻,借故推托。茈尧焱冷笑渐深:“朕自会命贝辰翾随你前往。”
我闻言扬眉,自不能容忍杀夫仇人一路随行,开门见山:“姑且不论臣妹和贝大人之间嫌隙甚深。这些年来,即家兄妹与臣妹共历患难,除了他们,臣妹谁都不信。万一途中有何变故,论武功与应变,鲜有人可出即大人左右。”
倒非抬高即莫寻,武功可与苍秋势均力敌之人,本便屈指可数。我怀孕一事,自然能瞒则瞒,免生枝节。故而送亲途中,须得即莫寻随侍左右,令闲杂人等不得近身。且……
望了眼神色复杂的男子,我怒己不争。即使自欺欺人,一再对他言明,我生养的是茈家皇嗣,皇位的后备继承人,与他无关。可想到今后与这孩子相隔千里,不知何时才能团圆,便动恻隐之心。既已独断专行,夺了他生父的资格,至少不令错过女儿的出生,让他看一眼自己的亲骨r,便是我予他最后的宽宥。
“皇兄若是真心关切臣妹,请您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