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是什么意思了,迟疑了片刻,等沈念文出声催促才道:“我昨天和王爷一道回的城。”
她说的轻描淡写,沈念文便没多想,只眼睛微微一亮:“可否请王爷出面作证?”
要是豫王能出面事情就好解决的多,堂堂王爷说话自然有分量,而且那恶少家里也不会为了护着个纨绔儿子得罪王爷,只怕再兴不起风浪来。
沈琼楼为难道:“人命关天,我自己愿意出面作证,但要是说了之后王爷不愿意,我也不能硬逼他啊。”
她自己觉得人命大于天,殷卓雍却是个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她请托了也不一定乐意去,她又不想道德绑架他。
沈岑风也不赞同:“小妹再怎么受器重也只是个当差的,哪有当差的使唤主家的道理?你这不是让她难做吗?”
他说完又叹了口气:“昨晚上我在同窗家住着,老大跑到那条街上我才知道出了人命,那林书生虽跟我不热络,但到底也见过几回,为人极好的,都是朱秦氏惹出的祸事…”
沈琼楼正色道:“你这么说跟那恶少有什么区别?模样生得好也不是她的错,她还有个孩子要带,难道要从了那恶少才算不惹祸?你可别事事都怪在女人头上。”
沈岑风方才是见着自己熟人死了,一时气话,但到底三观没歪,闻言惭愧地叹了声。
沈念文把话题掰回来:“不管成不成,先让小妹去试试,把该讲的道理都讲通,若王爷不想上公堂,那咱们再想办法,我一会儿也去寻证人证言。”
三兄妹商议完毕,沈琼楼点了点头,连早饭都没吃,出府上了去王府的马车。
她靠在车围子上先是想着朱秦氏的事儿,然后又渐渐想到殷卓雍,最后又想到两人,耳根有点发热,却没像往日阻止自己乱想,任由思绪发散。
她来的时候殷卓雍正在用早膳,他见她来的这般早,笑着扬了扬眉毛:“往日不都是卡着点来的吗?今天怎么来的这般早?“沈琼楼先是行了个礼,见他示意,便在他对面坐下,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慢吞吞地开了口:“其实…臣是有桩事儿要请托王爷。”
看殷卓雍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匆匆忙忙往下说:“昨日咱们吃饭的时候那个打人的恶少您还记得吗,他昨夜下的狠手,把那书生给打死了,后来…”
沈琼楼说清前因后果,重点突出那恶霸和恶霸家里人的可恶,意图激起他的同情心。
殷卓雍听完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反问道:“你想让我去作证?”
沈琼楼点了点头:“我跟那恶少有仇的,其他人也不够分量,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王爷了。”
他把手里的檀香小扇并拢,在如玉的指尖摇转着,冲她盈盈一笑:“可那女人和书生跟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平白帮他们?”
沈琼楼就知道这事儿没这么容易,硬着头皮道:“您能收获…帮助人之后的喜悦。”
“…”屋里有些闷热,他用扇子把圆领的衣裳扯开些,侧头凝着她:“长史知道本王想要什么,这么装傻可就没意思了。”
她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才要装傻。
沈琼楼坐在原地静了半晌,他也不催促,耐心极好地等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花开富贵坐垫,等博山炉里的香都差不多燃尽了,这才缓缓开了口:“王,王爷…咱们好好谈谈?”
殷卓雍早就把周遭人都遣退了,安静地等着她往下说。
沈琼楼紧张地手指绞在一起,半晌才结结巴巴开了口:“其实,其实王爷上回说的…我回去想了想,心里头的感觉很难说,只是对别人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王爷这些日子对我好,我也都知道,您说您喜欢我,我这些日子总是翻来覆去地想着这句,我觉得我也,我也…”
他直直地瞧着她,仿佛全世界就能看见她一个人,浓丽的眉毛不自觉飞扬起来。
她磕绊了半晌才道:“…我也喜欢您…”她缓缓出了口气,有种心中大石落地的感觉,眉眼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如果您不介意,我愿意给您当一辈子的长史。”
殷卓雍嘴角耷拉下来,一字一字地重复她的话:“一,辈,子,的,长,史?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嫁给我?”
她本以为他听了这话至少要感动会儿的,没想到一下子就抓了重点,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您知道我原来有位三姑姑吧?”
殷卓雍纵然早就知道这回事,听她说出来心里还是往下一沉,淡淡道:“嫁给魏王为王妃,后来怀孕时被侧妃害死的那个?”
沈琼楼没想到他知道的这般详细,怔怔地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是我祖母和父亲一辈子的遗憾,就算现在儿孙成群,金玉满堂,也不能忘怀。”
殷卓雍冷眼看她:“在你眼里,我就跟魏王一样没有半分真心?”
沈琼楼轻轻摇头:“我知道您是好的。”
她呼出一口气,慢慢地道:“我听祖母讲过,当初魏王待三姑姑也是极好的,听说她喜欢喝露水泡的茶,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亲自爬上树给她收集叶尖上的晨露,冬天又连夜赶山路,给她取了山顶的雪水送过来,自己差点一跤跌进山坳里,祖父祖母拒亲,他立在锦川侯府门口几天几夜不走,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把三姑姑嫁给他。”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手里茶水的倒影:“诚心如此,魏王在最初的最初,应当也是喜欢三姑姑的,但三姑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