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在这时,十数骑黑袍骑士,正冒着漫天的飞雪,在苍茫旷野中亡命飞奔。当先一人已将马力催至极致,但那马鞭还是不断落下。将马股抽的几乎血r模糊。
近了!栎阳近了!
景监面色苍白,嘴唇发乌。连续不断的赶路已经是凉寒入体的他从神农大山之中飞奔而来,就是为了赶回栎阳为嬴渠梁带去墨者愿意倾力帮扶地消息。
当皑皑雪中,一座厚重巍峨的城池便要赫然在目的时候,景监胯下的怒马已然拼尽了全力,在发出了“唏呖呖”一声悲嘶之后。便就停下脚步。伏地而亡。
“该死!”景监大怒下马,脚才触地便觉得天旋地转。只觉得自己心力快尽,当即一咬舌尖硬是将精神提起。随即景监换了扈从战马后便要急行,可行前回头却是见了那战马竟然死不瞑目,马眼旁的一颗已经冻成冰豆的泪水,更是让人觉得无限悲凉,当下景监叹道:“此驹也算是为我大秦尽了全力,厚葬之!”
且后,景监取出金箭,一路通行关隘,从城西直入栎阳。
行至国府门前,才将下马的景监便是一个趔趄,随行的扈从急忙来扶,虚汗直冒,连声长喘地景监却是不待回过气来便跌跌撞撞的向府内扑去。
“君上!君上!大好!大好!”景监一路狂奔,人未至声先至,才扑至国君政宫门外,便见一名黑衣青年已经急扑上来,景监大喜过望,喜道:“君上,墨者愿助秦退敌……墨者愿助退敌哩!”言毕景监只觉眼前一黑,立时昏死过去。
秦地陇西,一片银装素裹,猛烈地西北风从北地吹来,不但带来了严寒的凛冽,也带来了鹅毛般纷飞的大雪。
也在这日,魏国丞相公子跟随着运输辎重的车队,从安邑经过河西直赴栎阳城下,为庞涓带来了一好两坏,三条消息。
暖帐之内,炭火炎炎,满帐温暖如春。魏大大咧咧的高居帅座之畔地首席之位,畅饮一爵魏酒之后,却是笑道:“三载之前少梁山上,中庶子卫鞅曾建言秋守春战,想不到今日却是被上将军谋施。”
魏与卫鞅有故之事,安邑之人皆知,此时魏翻出旧事挤兑,庞涓却是毫不觉得违逆,反是讥道:“卫鞅竖子,到也能出谋,不枉老夫为他负上一个害贤地骂名。丞相此来,非是要与老夫谈论卫鞅之事吧?”
魏现下正是魏国丞相,见庞涓不受挤兑,当即正色道:“本丞相此来,除了奉来我王嘉奖之诏,尚有三事需告知上将
庞涓声色不动,道:“但说!”
魏道:“其一、公子狄未死,得齐国密报,已由医家圣手秦越人确诊乃是药癫(投药导致疯癫),据说公子狄疯蒙之后,齐王竟连连赐下鹿茸、虎骨……嘿嘿,上将军可是觉得,大患去亦?”
庞涓听闻先是面露疑色,之后却是展颜笑来,这才有魏之问。当下庞涓收敛笑容道:“大患虽是大患,如此人物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
魏也是点头,接着又道:“其二,传言秦国已派使赴神农大山之内向墨者求援。墨者已经答应援手。”
“墨者?笑话!”庞涓听了却是哈哈大笑。喝道:“当今已是战国,墨者何足虑哉!翟墨若敢来栎阳,本将军定当破之!”
见庞涓笑的张狂,魏也不说话,待他笑得够了,这才抛出第三条消息:“这其三嘛。却是与上将军有关。”
庞涓道:“哦!与老夫有关?”
“据说,上将军之师鬼谷子,将与墨家巨子翟乌联袂赴秦!”海拔过了三千五百米地墨家总院山头,却是并无积雪。
老墨子一身黑衣。依旧是那副秃头赤脚的造型,耸立在山巅巨岩之上,眼瞧着一队年轻的墨者正沿着蜿蜒的山间小道,一步一步的没入了半山腰盖卷地云海当中。“唉!”老墨子看着门下地最后三百名丑寅弟子终于全数隐没在了滚滚的云海当中,却是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怎么……心疼?”鬼谷子依旧一身白衣与鲁班盘坐巨岩上,一条长案之上,却是有三炉炭火温着两个食鼎,一个酒壶。
老墨子回首一笑。也是盘膝坐下,却是用箸轻轻敲起了面前的青铜酒爵。开声唱到:“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鬼谷子与鲁班对视一眼,都是摇头苦笑,鬼谷子道:“唱得如此大声。就不怕你门下弟子学去了么?”
老墨子却是一边击箸。一边笑道:“学去便学去!到你了!”
鬼谷子拿他无言,只得合着节拍歌道:“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鲁班跟着唱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三人接着齐声高歌:“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哈哈哈!”歌毕,三人放肆大笑。老墨子取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爵,仰首饮尽之后,昂然笑道:“想不到,你我三人苦心经营百载,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不说,毕生所持信念,更是毁于一旦!”鲁班也自取过酒壶,满饮一爵后笑道:“老翟,咱们三兄弟当中,你投生最早,年岁也是最长,可最看不透、想不开的也是你。或许,一开始老天就注定了让咱们来做这嫁衣的……”
“然也!”鬼谷子也是满饮,抚须笑道:“我等虽是被那天命所误,而今,天不假年,只看后来人如何偿我等夙愿便了。”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