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虔听了点头:“这也是个好计,大哥下去便开始着手准备吧!”
论到此处,嬴虔却是想起了身陷齐国的吴狄,开口道:“要是三弟在这里就好了,他鬼点子比你多,也不知何时能归……”
“唉!”兄弟两人都是齐齐一叹。
便在这时,却是有侍卫奔进议政殿喝道:“报!君上,城门外有人持金令箭自称墨家使者,称有要事求见。”
满殿大臣都是一呆,嬴渠梁急道:“快迎!”
不一会,墨家来使入殿,见礼后道:“墨者苦获,见过秦公。奉墨家巨子令,特来告知秦公三事:其一,五日后,派民夫至渭水黄羊渡接应一批粮草辎重,计有粮食五万担,铁料十万斤,盐货什物两万担。其二、十二日后,遣三万骑兵至合阳野草谷埋伏待命。其三、即日起,栎阳城中守军每日须向城外魏军邀战,每夜均要扰袭。”
言毕苦获转身便走,只留下满殿地君臣齐齐发愣。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六墨子攻略 第112章 瓮中之鳖
渭水,黄河最大支流,贯穿整个秦境。
周文王时,老姜尚便是在这渭水之畔直钩钓鱼,最终钓到了丞相之位,这便是“渭水之宾”的出处。
黄羊渡这个地方距离栎阳并不远,便是在栎阳西面的高陵和骊邑之间,属于地方性的一个小渡口。一般从栎阳出来赶往骊山大营多是走的骊山官渡,官渡有大船,可以载人车货物,这黄羊渡却是一个比较偏远的渡口,只有十数艘堪能载人的小船。
冬月上七日这天,嬴渠梁亲自带着两万大军和五万民夫来这小小黄羊渡,准备接收墨家提供的粮草辎重。
早在今年的夏秋之际,位于洛阳的周室司天台便早早发出今冬必有大寒的气象预报,入冬之后果然全秦境内大雪不断,因此渭水早在进入冬月之前便封冻了起来。此时黄羊渡上的渡船早已归坞,宽大的渭河之上结得都是足有四尺上下的厚厚冰层。
老内侍黑伯陪伴着嬴渠梁矗立在一处缓坡之上,沿着河面吹来的刺骨寒风将两人衣襟吹得鼓荡。嬴渠梁目光虚浮,遥望着渭河对岸被白雪银装素裹的茫茫苍山,神色渐显焦急。老黑伯见嬴渠梁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不由觉得一阵心疼,自从墨家使者传来消息之后,这位年轻的国君便开始昼夜不停的劳碌,一面要按照墨家的交代每日整军出战扰袭困城的魏军,一面又要秘密调集部队民夫来黄羊渡接应辎重,眼下嬴渠梁又是三日三夜不曾休息,当即黑伯开口道:“君上,先归幕府用了午食,歇上一歇吧!”
“黑伯……渠梁不饥!”嬴渠梁舔了舔被冰冷寒风吹得有些发乌的嘴唇,用手搓了搓冻得有些麻木的面容,轻声回道。
黑伯心疼得紧,继续劝道:“君上。听黑伯劝,至幕府相待,亦不为失礼。”
嬴渠梁却是倔强的摇头,黑伯无奈,只得脱下自己身上的雪氅搭到了嬴渠梁的身上。
大秦至穆公以来。历年与山东各国征战,胜败参半,便是老公父秦献公,也曾经战败兵溃,唯独让敌军围困国都这等耻大辱,却是史上首次。作为秦国的国君,嬴渠梁并没有把这次战败之辱完全归罪到指挥作战地大哥嬴虔身上去,而是一力担下指挥不力的首要责任。将国都被敌军围困的罪责全都背在身上。
而墨者的出现。却是让嬴渠梁很是喜忧参半,喜得自然是墨者出手帮助秦国守城。以墨者盛名,秦国必将转危为安。忧的,却是远在齐国前途未卜地义弟吴狄。若此战成功退敌,且吴狄日后安然返秦,则恐无法奖其大功。
阵前救己、救父,长街斩杀不轨老世族六元老、阳谷大战叛逆世族私兵、收服陇西游牧戎狄部族、少梁山战六国联军大捷、又以发代首,求得墨家出山匡助大秦。这一桩桩、一件件。世人皆是历历在目。功则赏、过则罚,这是秦人的立锥之法。是几百年老秦人一代代传下来的规矩,一旦吴狄归秦,自己将要如何赏赐?
论文,吴狄之能比之上大夫甘龙有过之而无不及,老甘龙固然老成持谋,但其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在上大夫之位上尸位素餐,无法引导秦国走向强盛。但吴狄屠户出身,虽然据说他在齐国的稷下学宫与士子争鸣论战博了个夫子名号,但却是不能居于相当各国丞相的上大夫位,若是让吴狄做了上大夫,大材小用还是其次,最怕的还是怕寒了秦国老世族及士人们的心。
论武,吴狄c练的兵马,置办改进地器械,随便一样都能超过了他们兄弟俩去。可大哥嬴虔左庶长地大权之位却不可动,若自己去了大哥的官职,将吴狄拜为相当各国上将军地左庶长,则嬴氏王族之内必然有人反对、不服。
难道,当真要按公父说的那样用之、防之?
想到此处,嬴渠梁不由回想起少梁之战,老公父在归途强撑伤体去探望吴狄,归来后一脸y霾的面容,进而耳畔再次响起了老公父临终前地殷殷遗言:“嬴虔、渠梁,公父行将就木,却是要知晓你二人一事。这吴狄乃是一个异人,若善用得当,他日定可兴盛我秦国。不过,若是其尾大不掉,心存异念,你兄弟二人定要尽速除之,否则我嬴氏一族危矣!大秦危矣!天下亦是危矣!”
“嬴氏……大秦……天下……”嬴渠梁口中默念,却是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个黑布小包,用僵冷的手指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