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案子或许从这里就是一个突破口,但前两次的办案人到这里都空手而归。果然,接触后,女人除了大骂马包工头丧尽天良,不得好死,别的并不涉及。宁长也不勉强,只和风细雨地叙说熊、马二人继续逍遥法外的害处。如马包工头,据粗略统计,被他糟踏的女人不下百名,凡他看中的女人(多数为未婚女孩),极少幸免。别看他在原配女人及女儿身上不肯多花分文,在相中的女人身上一次抛撒几千至上万元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听说一次一个女人在他跟前撒娇,看中了金店里的一颗钻石,价值一万两千元,他兜里只揣了一万元,他一咬牙将身上穿的一件刚买半个月价值五千元的皮夹克两千元就当场甩卖了,三九天自己穿着毛衣颠儿颠地跑回工地……女人听着听着就呜呜地哭起来。
熊大炮是华丰镇的父母官,理应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除了吃喝嫖赌,就是恶魔一样地霸道。华丰镇就是他的家,镇里大小官员及平民百姓就是他的奴隶,他说啥是啥,想干啥就干啥,稍有不顺,非训即骂,谁顶撞他或公开和你动手撕打,或动用黑社会把你打垮。
明显的一件事是,有一年春天植树,一位主管副镇长按县里要求准备组织机关干部上班后到镇郊植树。熊大炮说有一个朋友结婚,中午一喝酒下午啥也干不了了,要第二天再说。两人为此话不投机,说着说着熊大炮就动起手来,一拳将副镇长打掉一颗门牙。官司从县委打到县政府,最后竟不了了之。其根本原因,一是镇里很难有人出来公平作证,二是县里有人公开出面作梗,你说官司咋打。还有一次为点j毛蒜皮小事熊大炮和镇里一名电工破口吵骂,两人动手时这位电工先动了手,熊吃了亏。其实所谓吃亏也只是吃了一点小小的亏吧。可以想想,一镇之父母,即使火气再盛,谁敢拼死蛮打,旁边又有那么多做梦都想溜须又找不到机会的人,能让他吃亏么?结果不出三天,这个电工在一个晚上一出门被一伙蒙面人打瘫,至今瘫痪在床,拉n不能自理,妻子也为此离了婚,只有六十多岁的老母亲炕上桌下,屋里屋外侍候。就凭这,谁敢惹他。但这人的最大特点是出手大方,敢于下注。凡是上边领导,或哥们朋友,有求必应,一时手紧认可脱下自己的裤子也在所不惜。所以他一旦出事,上下左右总有一拨子人帮着维护,圆滑场面。用镇中学教师的话说就是有一层保护罩儿,而这层保护罩又都是用老百姓的血汗编织出来的,他自己哪来那么多钱(县里一位副书记有事他一次送礼八千元;侯县长孩子结婚一次送十头大肥猪;一位行管局长家里有事他连续将镇里的二号车给人家用了二十多天——这都是他的钱么)?老百姓说得好,他一分钱也不花,都是拿老百姓的血汗钱四处贴金,八面粘银。一次镇里一个哥门儿孩子的腿摔坏了,他一伸手扔下两千元,第二天一早在给汽车买配件时就让司机给多开了三千元的报销条子。用知情人的话说就是羊毛出在狗身上,还要剥下二两织手套的,你说这样的领导还能亏着?左右上下的哥们儿对他能不好么?多数群众都对他怕得、恨得什么似的,恨不能一棒子打死他,一口吞了他才解仇解恨。过年过节他家房前屋后总有给送花圈或烧纸的。弄得他晚上下班都要有人护送,重要节日门前还要有个站岗的。这样的官你说当得累不累,还干个啥劲吧。可他就是干得有劲,干得有意思,还扬言:要是天老爷关照,上边又没有退休规定,他要干到共产主义呢。所以上告信,上告电话连续不断。结果宁长他们前一段查了半个月查得那个水平,这下不搞点地下工作,或用熊大炮后来的话说叫“杀个回马枪”,也许真就成了摧不垮的铁炮了。
此后宁长他们骑自行车趁着黑夜又去华丰镇那女人的家里三四次。一次看着女孩管母亲要钱,母亲骂她追命鬼,翻遍了衣兜和抽屉,竟没翻出几分钱,女人就叹息掉泪,宁长将兜里的几十元钱一把塞在女孩子手里;一次女人家断了米面,宁长知道后连夜返回城里,又用自行车驮着半袋大米从城里返回华丰镇,把米送到女人家里。
女人并没有更多的感谢话,她只不停地抖着手,犹豫半天,一狠心从衣柜的尽里头拿出一盘磁带递给宁长,“当时我就预感到,弄不好迟早会有这一天,他每次给人送大礼都要带上录音机,以防对方反悔或空口无凭,我给他保留磁带时自己也偷偷录了一盘。兴他不仁,就兴我不义,你们也是为了大伙好,认为有用就拿去试试。”转身走回屋里,趴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宁长激动地站了好久,临出门扔下一句话:“今后,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娘俩吃的!”便骑上车子向城里飞去。
磁带果然录下了马包工头一次送给熊志成两万元明白费的对话。据此,宁长他们和检察院联手收审了熊大炮。
一个月后此案告破,华丰镇又响起了鞭炮声。这回不光是镇政府,老百姓家里也鞭炮连天,先后持续了六天,还给县纪委送去一面大红锦旗,上书:缚恶魔不畏艰险,驱蛀虫为民除害。宁长也算一炮打响,很多人就对他刮目相看,连内部人有的都说,想不到寡言少语,性格古怪的宁长还有这等本事。县里却有人传出话说:宁长沽名钓誉,小题大作,比这大的案子他敢查么?也有的说他酱碟子扎猛子,不知深浅,迟早有一天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