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苏文说:“不必推三阻四,快快咬碎指头写血表与我!”那番,贞观天子龙目下泪,暗叫一声:“诸位王兄御侄,感你们个个赤胆忠心与朕打成这座锦绣江山,那知今日撞见盖苏文立血表,非是寡人不义,也叫出于无奈,今日写了血表,永无君臣会面之日了。”这道血表原觉难写,指头咬破鲜血淋淋,实难落实,高叫一声:“有人救得唐天子,愿把江山平半分;谁人救得李世民,你做君来我做臣。”只把这二句高叫。盖苏文呼呼冷笑说:“唐童快写!这里乃我邦绝地,就有人来,也是本帅麾下之将,焉有你的人马兵将到来?凭你叫破什么,总总无人来救。”一边他写血表,天子不肯写,叫救在海滩,勒不外,谁人来救,我且慢表。正是:唐王原是真天子,自有天神相救来。
单讲那藏军d中火头军,这一日,八位好汉往养军山打猎去了,单留薛仁贵在内煮饭。这骑云花鬃拴在石柱上,饭也不曾滚好,这匹马四蹄乱跳,口中乱叫,要挣断丝缰一般,跳得可怕。仁贵一见,心内惊慌,说道:“阿呀!这骑马为何乱跳起来?”连喝数声,全然不住,原在此叫跳。仁贵说:“我知道了,想此马自从收来的时节,从不曾有一日安享,天天开战,日日出兵,自此隐在藏军d有一月余外,不同你出阵,安然在此,想你也觉烦闷,故而叫跳,待我骑了你,披好盔甲,挂剑悬鞭,提了方天画戟,到松场上把戟法耍练一练,犹如出战一般。”这是宝马,与凡马不同,最有灵性的,把头点点。仁贵就全身披挂,结束停当,手端画敦,跨上马,解脱丝缰,带出藏军d中,过仙桥,鞭子也不消用,四蹄发开,望山路中拼命的跑了。仁贵说:“怎么样?”把丝缰扣定,那里扣得住?越扣越跳得快,说:“不好了!我命该绝矣!马多作起怪来,前日出阵,要住就住,要走就走,今日原何不容我做主,拼命的奔跑,要送我的命?”仁贵看来要跑得腾云飞舞一般,好似神鬼在此护送,逢山冲山,逢树过树,不管好歹的跑法,冲过十有余个山头,到一座平高的山峰上住了。仁贵说:“阿唷唷,吓死我也!叫声马儿,你原有些力怯的时候,所以才住了吗?”到底此处不知什么所在,便抬头望下一看,只见波浪滔天,通是大海。只听见底下有人叫:“谁人救得唐天子,锦绣江山平半分;有人救得李世民,你做君来我做臣。”那薛仁贵吓得魂不在身,连忙望山脚下看时,只见一个戴冲天翅龙冠穿黄绞绣袍的,把指头咬破,只听叫这二句,住马写血字,马足陷住沙泥。仁贵见不曾见了朝廷,谅来那人必是大唐天子,不知因何在此海滩泥上。又见岸上一人,高挑雉尾,面如青靛,手执铜刀,却也认得是盖苏文,暗想:“原来天子有难,我这骑马有些灵慧,跑到此山。马阿!你有救驾之心,难道我倒无辅唐之意?如今要下此山又无路道,高有数十丈,打从那里下去?”坐下马又乱叫乱跳纵起,好象要跨下的意思,惊得仁贵魂不在身,把马扣住说:“这个使不得,纵下去岂不要跌死了?也罢!畜生尚然如此,为人反不如它?或者洪福齐天,靠神明保祐,纵下去安然无事。若然陛下命该已绝,唐室江山被番人该应灭夺,我同你死在山脚底下跌为r酱,在y司也得瞑目,快纵下去!”把马一带,四蹄一蹬,望山脚下好似神鬼抬下去一般,公然无事。薛仁贵在马上晃也不晃,心中欢喜,把方天戟一举,催马下来喝声:“盖苏文你休得猖獗!不要走!”又说:“陛下不必惊慌,小臣薛仁贵来救驾也!”那唐天子抬头一看,见一穿白用戟小将,方才醒悟梦内之事,不觉龙颜大悦,叫声:“小王兄,快来救朕!小王兄,快来救朕!”盖苏文回头见了薛仁贵,吓得浑身冷汗,叫一声:“小蛮子,你破人买卖,如杀父母之仇!今唐王已入罗网,正在此写血表,中原花花世界十有八九到手,我邦狼主也为得天下明君,你肯降顺我主,难道缺了一家王位不成吗?”仁贵大怒道:“唗!胡说!我乃少年英雄,出身中原,有心保驾,跨海征东,岂有顺你们这班番奴?番狗,快留下首级!”苏文说:“阿唷唷,可恼,可恼!你敢前来救着唐童,本帅与你势不两立!”把马摧上一步,起一起赤铜刀,喝声:“本帅的赤铜刀来了!”
一刀直望仁贵劈面门砍将下去,仁贵把方天戟噶啷一声架开,冲锋过去,带转马来,盖苏文又是一刀剁将下来,仁贵又架在旁首。二人战到六七个回合,仁贵量起白虎鞭,喝声:“照打罢!”一鞭打下来,打在后背上,盖苏文大喊一声,口吐鲜血,伏鞍大败而走。仁贵把马扣定,不去追赶,犹恐有番将到来,即便跨下马来,说:“陛下受惊了,可能纵得上岸?”朝廷叫声:“小王兄,寡人御马陷住沙泥,难以起来。”仁贵说:“既然如此,难以起岸,待小臣来。”便抽出腰边宝剑,把芦苇茅草割倒,将来捆了一堆,撂下沙滩,纵将下去,把朝廷扶到岸,又将方天戟杆挑以马的前蹄,此马巴不能够要起来,因前蹄着了力,后足一蹬,仁贵把戟杆一挑,纵在岸上。天子原上马,仁贵走将上来说:“万岁爷在上,小臣薛仁贵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