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突然幡然悔悟生出了满腔忠君爱国之心,她不过是想踩着别人好把自己从浑水中拉扯出来。
明寿公主不是怕死,连惪王皇上都没杀,她一个女子,还是皇上的胞姐,甭管姐弟俩亲不亲,皇上要是杀她那就是不仁不义,罔顾手足之情,宗正寺的人也不会坐视旁观的。
可她绝对不想如惪王那样发往皇陵幽闭终生,惪王过的那是什么日子?每天看守打扫劳作不休,晚上还得一遍又一遍的抄写悔罪折子和佛经,听说刚四十出头的人看着已经象八十老叟了,那是生不如死啊。可天下人还得称颂皇上仁德,这一套把戏明寿公主再清楚不过了。
她的去处无非两个,一是皇陵,二是庵堂。
哪个她都不想去。
可这个在明寿看来皇上同样无法拒绝的条件抛出来,皇上依旧不为所动,连谢婕妤都本本分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象是来抖威风,倒象是在肚里默经礼佛一样。
皇上不会是诈她吧?
明寿公主暗里盘算。她要真傻的把自己知道的那些都抖出去,换来的一切并不如她所愿,那她岂不是吃了大亏。
她原本其实也就只预备说这两件事,料想已经足够在皇上这里讨得她要的宽赦。
皇上站了起来:“若你没有旁的话要说,那么朕可要回去了。”
明寿公主一急,冲口而出:“皇上留步!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对皇上说。”
皇上转身看她一眼:“何事?”
明寿公主胸口起伏的剧烈,鼻孔也一张一翕的。她满心不愿意说出来,可眼下不说皇上就要走了。明寿公主毕竟打小就在宫里长大,知道这只怕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过了今晚,到明天攀咬出的事越来越多,朝臣宗室们也该醒过神来要治她的罪,到时候就更没有翻身的余地。
“让她出去,我只跟皇上一个人说。”
谢宁这回是真的要对明寿公主刮目相看了。
她都落到这个地步了,犹自不把谢宁放在眼里,连一句起码的敬称都没有。没错,她是皇后嫡长女,金枝玉叶,有那个底气看不起平头百姓出身的谢宁。可谢宁现在是皇子之母,不说身分封号,只说亲戚情分,明寿公主也当客气一二,但她还是只凭自己的喜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做。
谢宁心说幸好明寿公主今天没有得逞,她如果今天真的篡位成功,不管她是不是自己去坐那把椅子,这朝廷和天下都绝不会比先帝时强到哪里去,只怕这天下人的日子更过不下去。
“这个她不能听。”明寿公主又认真的算是解释了一句:“这个只有李家人才能知道。”
她不会想借机打什么别的主意吧?
谢宁心中生出这个念头,又看看明寿公主手脚上拴的镣铐,感觉她没有那个本事。皇上骑射功夫很不错,明寿公主就是有这个心也无这个力。
谢宁看了一眼皇上,预备先到外头去等着,皇上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你不用走。”
谢宁发现皇上掌心里出了汗。
原来他也不象看上去那样无动于衷,那样沉稳。
明寿公主愕然。
皇上说:“你想说的第三件事就是仓阳侯的事吧?”
明寿公主眼睛睁大了些,这可不是装出来的,她张口结舌:“你,你怎么能知道?母后不会告诉你的。”
“是父皇告诉了朕。”
明寿公主使劲儿摇头:“不可能,父皇去世的时候你不在跟前。”
谢宁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既然是只有皇室子弟才能知道,或者说只有皇上才能知道事,那她最好还是别去胡乱打听的好。
“朕十六岁那年,就在金风园里,父皇就把这件事同朕说了。”皇上看着明寿公主:“你又凭什么觉得朕会不知道呢?”
明寿哑口无言。
是啊,父皇只有这么一个健健康康站得住的儿子,哪怕不待见他,也总要去想一想自己百年之后的事。这么一来,会把一些只有皇上才能知道的机密事宜告诉他,那一点都不奇怪。
既然他早就知道,那大概也早就掌握了信物,能把这一支力量驭使得力。
明寿公主看着眼前的皇上。
她不知道有多久没认真打量过这个弟弟了。虽然同父,却不同母,明寿公主从来也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真正的亲人。她厌憎他,恨不得置他于死地,但现在她自己心里头也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确实斗不过这个人,他的城府心计都远胜于她,掌握着明里暗里所有属于皇室的力量和人心,她一败涂地,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这一刻明寿公主终于后悔了。
早知道她就不造反了,母后虽然去世了,可她还有着世人不及的豪富身家,有着尊崇的长公主的地位。
仓山侯是只属于皇室的一支摆不上台面的力量,明寿公主连谁是仓山侯都不知道,她也没有信物。太后早就把这事秘密告诉了她,并且说信物就在她的父皇手中。但是父皇驾崩之后,母后却遍寻不着这个信物。没有信物就没法命令仓山侯,即使她这些年来试着联络了多次,都没有结果。
谁能想到这个信物父皇是怎么交到皇上手中的?连母后和她一点儿都不知道,被瞒得死死的。父皇他终究还是个皇帝,帝王心术不是明寿公主可以揣摩臆断的。
“至于你说的前两件事,朕也能估到几分。以母后的手腕,不可能还留下朕的生母活在世上,你所知不多,恐怕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