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点头:“把马全部牵出来!”
正月十九的命(7)
(七)
大火的更近,许多人开始哭嚣着逃回屋宅门边。
巴清抱着两床棉被从屋内跑出来,另几个下人从行馆地窖地推出几十坛陈酒,嬴政指着一块干地,说:“把被子平摊在地上,把所有的酒倒在被子上,要快……你,再去拎几桶水。”
下人们照做,酒水便被混合着浸湿了两床棉被。
“铲土!”
铁锹农具立即扬起,用水浇润过的泥土便被铺铲到两条厚重湿润的被子上,嬴政背对着大火,高大挺拔的身体昂仰在人群中央。
所有人忙碌的或者被闷热的火势熏得满身是汗,巴清看着地上的棉被,问:“公子,是不是要找人去把门打开,想办法找出一个缺口?”
嬴政微一点头。
巴清皱眉,面向火海中原本大门的方向,迟疑片刻,说:“这里是我的行馆……木质的大门,经火一烧,应该能开,我去。”
嬴政看她,若有所思,然而下一瞬,他却突然叫道:“夷简,你去。”
始终站在他身边的夷简,蓦地一惊,用手指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的反问:“我?”
嬴政又一次的勾起唇角,低头,下巴几乎贴在她的额头,说:“算命先生的话,你的命,会一好到底,夷简,我非常的,相信你。”
“你,真的要我……”不远处,那里是可以随时吞噬生命的魔兽火海,此刻,他嘴角的笑容在夷简看来,像是一抹诡异的抽搐。
“人无所畏惧生死,那么生死便会对你畏惧!”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他的声音,无端的按摩着她的灵魂,勇气。
没有更多的时间犹豫,恐惧,他并非说笑,看一眼他漆黑的双眼,如果一味仅是害怕,惊恐,那么最终,她会惨绝人寰的死在火里,如今,她是男人,与其懦懦弱弱的躲在政的身后,妄图像大多数人一样,躲藏在同样恐惧的人群里,不如豁出去一搏,她,绝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
“那就我去吧!”
厚重的棉被乍被覆盖上身,一股刺鼻的酒水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劈头盖面直来,熏到令人窒息,整个身体完全浸没在水一样潮湿的被子里,看不见疯狂飞噬的火,害怕惊悚在这一刹那全部消失,取而是一种希望,一阵强烈的想活的yù_wàng,人不再仅是普通的人,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也许是骨子里渗透出了英气,让她毫不犹豫的向火里冲过去……
瞬间,呼吸凝重!
汩汩热浪袭击而来,没有经历过的涩燥的闷热,火近在眼下,脚像踩在了火钳上,脑子里逐渐一片空白,身体迅速的游走到门口方向,站稳在门槛前,立即用肩膀推门……推门……“砰”的一声,一根细长的门梁从头顶滚落,带着烈火的,砸倒在夷简的左肩,一阵剧烈的疼,门,却纹丝不动,好像从外到内的,遭遇了一层坚固的障碍。
疼,与死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火里,夷简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奋力向大门撞击,她怎么能甘心,就这么的被困,她不想死,尤其是在火里死,以前的噩梦里,即使是老了,真的百年之后,她也绝不用火葬,万一火葬了,然而她却没有真正的断气,那会是怎么痛苦的绝望……
嬴政的双眼蓦然闭上,俯身掀起剩下的一条厚被,覆盖在自己的背上,一同向火中走去,聚拥的人群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被吞噬的两个模糊火影,巴清急忙对众人叫道:“所有人都去抬水,灭火,灭大门口的这一处火……”
知道,无济于事,知道,螳臂当车,但是,总要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
门,果然被人从外面拦截住!
成蛟……
嬴政的心里,忽然冰冷,唯一的温暖,是站在他身边的人,至始至终,一路温暖着,总是不经意的眼神,真挚,让他可以毫无防备的……
感觉到有人过来,夷简立即止住自己徒劳的撞门动作,带着哭丧的语气,在被子底下大声叫道:“门,推不开来,怎么也推不开来啊。”
泥土下的原酒快要燃烧耗净,嬴政皱眉,移到夷简的身后,说:“靠上我,跟着我的步子,有台阶。”
“门还没有推开!”
“推不开了!”
推不开了,他的话,夷简暂时没有理解,火里,也许是听的不够清楚,也辨不见方向,夷简便紧紧靠上身边的身影,一步一步跟着他往台阶下移动,向此刻尚算安全的行馆屋内走去,待一脱离大火,她头上的厚重棉被瞬即被人掀开。
而站在眼前的,是政!
满额头大汗的政,脸上还沾了黑色泥土,雕有暗纹的绸质丝衣,薄如蝉翼,在火光的渲映,仿佛勾勒了一层金色的光圈,炫目的似要爆发。
“你刚才说,门推不开了……”
夷简话毕,一边的巴清突然冲向被牵至人群里马匹,对她的下人们吼道:“快用布遮住马眼,把马全部赶到围墙边。”要打开一个缺口,她不想也不甘放弃,要用激怒惊骇中的群马尝试,只是她的指挥下,场面,更加的混乱了,人性纵使焦躁的本然吧。
……
嬴政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半空,现在,唯有等待,是的,他在等……伸手,他递到夷简的面前……
正月十九的命(8)
(八)
凝视他,他漆黑淡定的眼神,让她突然相信,也许这一次,她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