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为天一。”
“你说要换肾?”
“是啊。”
“你是说把你的肾切了,给天一。”
“是。”
“那你……你不是就少一个肾了吗?”
“有一个肾就已经够用了。”
“这……这怎么行呢?”
“怎么了?”
“非要这样吗?我是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个不就是办法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你的肾呢?”
“我是她的母亲啊。阿明,你……你怎么了?”我没有想到阿明会是这样的反应,我的语气里明显地带着不满。
“可她还有父亲啊。”阿明全然不顾我的语气,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举着听筒,一下子失语了,难道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吗?如果能找到天一的生父,一切都将改写,还会有今天吗?
我气愤地放下了电话。
过了两秒钟,阿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玉香,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你根本就不理解,你要是理解你会这样说吗?”
“我是说,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还有别的路可走。”
“要有,还轮得到你说吗?你难道不知道,天一从出生到现在,我这个当母亲的为她做过一件事吗?我还像是一个母亲吗?我还配做一个母亲吗
?就是退一万步说,天一是我养大的,难道她需要我的时候,我能不管吗?”
“要管,当然要管。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不仅仅是为天一一个人活着的,你还要想想别人啊。”
哦,原来如此,还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要想想他吗?他怎么一点也不理解我的心情呢?居然还说出这样让人生气的话。我决定不再和他说什么,我坚决放下了电话。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没有搭理。我心里难过极了,在这个时候,我是多么需要他的支持和安慰啊。我不仅没有得到安慰,还让我看到了他的自私。人原来是这么复杂,在生活中风平浪静的时候,一切都那么显得有修养、有道德,宽容、厚道,可是,遇到难事,就仅仅是一点难事的时候,人怎么就换了一张面孔了呢?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那些房子里透出的一团一团黄色的灯光,我忽然有一种落寞的感觉,鼻子酸了,眼泪含在眼眶里。几天来总是沉浸在能救女儿的那一份幸福之中,现在混杂进了一种凄凉和悲哀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冻住了,人的感情都僵硬了,只有我,我用我单薄的身子来温暖我的孩子,想到这,眼泪滚落下来,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第九章
几天以后,我终于等来了结果,没有想到我的肾不能作为天一的肾源。
这个结果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思想准备,我对李南大喊大叫:“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弄错了。李南,你应该知道,天一是我身上掉下来的r啊!怎么会不合适呢?”
淑百说:“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李南的错。玉香,这是科学。科学是无情的啊。”
淑百和我抱在了一起,我们在李南的办公室里痛哭起来,过去我们总是在一个人哭泣的时候,另一个人保持克制,现在我们什么都忘了,什么都顾不上了,我觉得我正往一个可怕的深渊掉去,我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惟有和淑百一起痛哭,才能避免落得更快。
李南背对我们,站在窗前,我看不到他的脸。
不知道我们哭了多长时间,李南突然说:“会有办法的!一点会有办法的!”
他像是在对自己鼓气,也像是在安慰我们。
我和淑百停止了哭泣,我们都看着李南。李南有职业医生的素质,他可以临危不乱,沉着应战。
突然,淑百说:“还有希望,佐罗!佐罗!”
淑百的话不仅没有给我希望,我觉得我真的掉进了深渊,我手脚冰凉,脑袋一片空白。
淑百关于“佐罗”的重提,既是深渊的谷底,又是希望的萌芽。
我回到了住处,再也没有了几天前的欣喜和幸福,只觉得那个房子更像是一座坟墓,是埋葬了我的希望和幸福的坟墓。可是,除了这个像坟墓一样的房子是我在昆明的唯一的栖息之地外,我还能到什么地方去呢?
我瘫在沙发上,眼睁睁地看着夜幕的降临,仿佛在等待死神的光临。天完全黑了,屋子里没有一丝的热气,我觉得我的血y已经不流动了,我已经冰凉了。
我在死亡的空气中游荡,游荡……
突然,惊响起来的手机的铃声把我一下子拽回了现实。在黑暗里,我抓起手机,看都没看,就打开了机盖。
“你总算接电话了。”
是阿明的声音,自从那天不愉快以后,我赌气不接他的电话。
突然听到了阿明的声音,我一下子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呜呜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玉香,怎么了?快说啊。”阿明急得大喊大叫。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还是一个劲地哭啊,哭啊。
“玉香,对不起。对不起,我伤了你的心,我后来想想,的确是我不对,我是有私心。我错了。你想怎么就怎么,等你手术的时候,我到昆明守你,真的,我会守着你,我会永远守着你……。”
“阿明啊。”我边哭边说,“我……我不能做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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