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灯火通明,灰衣甲士几乎把外面彻底包围了。
屋子里跪满了仆役。
太子面色铁青,看着跪在最前面的王琚。
王琚等吓得瑟瑟发抖。
“殿下……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说!你为何该死?”
“那个刺客,那个刺客……那是仆人王六介绍来帮忙的,说是他的远房亲戚……老奴一时不察,太子妃娘娘过世后,又需要增添人手……”
“好你个一时不察!连刺客都招进来了,你还说是不察?你到底在做些什么?王六呢?”
“王六早已被抓起来了。”
“带王六!”
众人战战兢兢的,自从日全食之后,太子一直是颓废而消极的,大家许久没有见他如此勃然大怒过了。他其实并未生病,只是萎靡不振,现在忽然雷厉风行起来,府里的散乱,立即就开始惊慌了。
王六被带上来,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来头儿,在太子府已经快四十年了。也正因为如此,王琚才用了他推荐的人。
王六吓得浑身筛糠一般:“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王琚大喝:“好你个王六,你个狗奴才,竟敢欺瞒,你的亲戚是一个刺客……他是你的什么亲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连坐?你也是罪犯?”
爱的救赎7
王六叩头如捣蒜:“是老奴瞎了眼,蒙了心。老奴实话实说,前些日子,老奴跟人家赌钱,输了很多钱,这时,那个刺客,那个天杀的,就出来帮老奴还了钱,说他想来太子府讨一口饭,看能不能日后有大富大贵的机会……老奴就谎称他是老奴的远房亲戚,将他带进来……”
“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在南城的小酒馆……”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老奴不知道,老奴对他的一切都不了解,只看他为人本本分分的……不料,他竟然是刺客……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拖出去!”
“是!”
王六的嚎哭声很快消失了。
太子环顾四周:“太子府乱成这样,你们这些奴才,到底在做什么?王琚?孤令你三日之内将一切整肃干净,否则,你也保不住人头了!”
“是!老奴领命。”
众人退下。
米妃这时才慢慢地上来,小心翼翼地跪下:“殿下……”
太子撑着额头,看她一眼,淡淡道:“你有什么事情?”
“那个,关于圣水的事情……妾身……”
太子眯了眯眼睛:“你说什么?”
“妾身,愿意去帮您找回来……”
“出去!”
她一惊,殿下竟然如此声色俱厉。
“出去,马上出去!”
她惶恐地站起来,立即退出去。她本是一片好意,昔日看到殿下没有精神,服用了那圣水就有效了,以为是救命的良药,本是讨好太子,可是,不料竟然遭到如此严厉的斥责。
她本是走到门口了,却听得太子的声音:“米妃……”
她怯怯地回过头,再次跪下:“殿下……有何吩咐?”
“今后,神殿再有人来访,就说孤家受伤了,一律不见。”
她迟疑着,难道真的不见神殿的人了?
爱的救赎8
“是!臣妾遵旨。”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太子回到房间。
跨过高高的门槛时,他的长腿停下,一只脚在里面,一只脚在外面。忽然想到明日的辩经会。
自己的这一只脚,是在里面,还是外面?
屋子里点着蜡烛,烛光下,桌上还放着一个小小的药瓶,那是芳菲留下的。这是他这一次才发现的,芳菲的性子,远比自己以前发现的执拗。她非要自己听她的,比如生病了,就非要让自己服她的药,按照她的方子行事,别人,不可违逆。
就算他身为太子,也无法违逆。
他苦笑一声,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其实,以前她也是这样。从她刚来太子府的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吃什么,用什么,怎么跟人接触,她都要发表意见,尤其是寻找饮食里的毒源的时候,她更是武断——只是,那是自己信任她,她总是那么温柔,谈笑之间,执拗的性子,自己根本拗不过她。
其实,她一直都是那样。
这一次,也是那样。
事实证明,她才是对的。
他挥挥手臂,被蒸了那么久,又被灌下了那么多药,受了伤,这一惊吓,大汗淋漓,反而身子和脑子,都清明起来。
昔日种种都在眼前,神殿在辩经会前夜派出杀手,这耳光已经打在父皇面上了,父皇,岂能善罢甘休?
果然,他们要的并非只是恢复什么祭祀,还有更加强大要求,不然,是不敢如此嚣张的。他们到底拿到了多少把柄?到底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这一场较量,这一场辩经会,已经完全变成了政治上的较量了,再也不是单纯的宗教问题了!
可怜遭劫的却是芳菲。
“殿下,大祭司要的不是一个仪式,是皇权,是北国的赋税,他们要享乐,要掌权,要北国的天下,难道你愿意以后做一个傀儡皇帝,什么都听命于神殿?”
爱的救赎9
他一震,忽然想起三长老。
对于三长老来说,杀掉芳菲,比辩经会更加重要。
芳菲,这才是她劫难的第一次?
亲眼目睹她的危险,便想起李玉屏的惨死——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