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吐了两口水,一条小泥鳅,以及一只小虾米,之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众人均松了一口气,心说可算活过来了,也不枉费神龟驮他一驮。
田七睁开眼睛,发现好多人在看她。大概是后脑那一下子敲得太狠了,她的头有点晕,眼前发晃。
她看到皇帝陛下在低头看她,他的身体晃晃悠悠的,明黄色的袍子被太阳一照,亮得有些刺目。
田七眯了眯眼,没有说话。她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衡仔细打量着他。苍白的小脸,表情呆呆的,早没了平时的灵透劲儿,像个白痴一样。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说道,“倒是命大。”
盛安怀看得仔细。皇帝陛下刚才紧紧握着的拳头这会儿已完全松开。他背着手,左手抓着右手,左手手指悠闲地在右手手背上轻轻点着。
这个小动作表明,皇上现在的心情着实不错。
☆、试探
田七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命大。
被人敲晕绑了手脚扔进太液池,这样都能活下来,简直的,有如神助。
哦不,不是神助,是神龟助……
她觉得那神龟很可能认识她,因为昨儿它来到大齐的第一顿饭,可是她招待的。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她才能被它托起来。就好比独在异乡为异客,遇到当地一个人热心帮你,你总会倍觉感激,如果有能答谢的机会,必会义不容辞。
这也算是她跟那大乌龟之间结的善缘吧。
田七被捞上来之后,皇上很体贴地给了她三天假,让她赶紧滚回十三所歇着。
不仅如此,他又弄了个太医过来给她看病。
田七发现自己今年真是命犯太医。这回她没来得及躲,就被盛安怀堵了个正着。幸好这次的太医和上次那个不一样,要不然一穿帮,她根本没法解释。
也奇了怪了,太医院的太医是不是超员了,怎么总有时间为她这种小太监看病呢。
田七腹诽着,袖着手,不想让太医诊脉。她心想,如果太医一定要看,并且发现了她脉象有问题,她就一口咬定是因为自己被切得太干净,脉象越来越像女人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太医并没有诊脉,而是扒拉着她的后脑看了一会儿,又问了一下她的感受。
田七有些奇怪。
盛安怀也奇怪,“不用看看脉象吗?”
“不用,”太医摇头,“这位小公公伤的是脑子,脑是元神之府,把脉是把不出端倪的。方才你说头晕恶心,应是脑子受到重击之后的阻滞,我给你开个方子,吃两剂看看,这些天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干活,也不能再磕着碰着。”
田七松了口气,一一点头应了。
送走了盛安怀和太医,田七躺在床上,皱眉沉思。
她已经知道了孙大力自杀的事儿。她的疑惑和纪衡一样,孙大力不可能因为那点恩怨就杀人,更不可能杀人之后立刻畏罪自杀。
一定是有人借了孙大力之手要来除掉她。
可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她好像也没把谁得罪狠了吧……
如果不是寻仇,那又是什么?皇宫里奴才们的死,要么就是替罪羊,要么就是知道得太多。
田七一下子想到了那条要命的腰带。
这就解释得通了,对方还是怕留着她露馅,想杀人灭口。
他娘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呀!
田七想得脑仁儿疼,还晕乎乎的,又犯恶心。她只得作罢,干脆不去想,蒙起被子睡大觉。
睡到下午,许多宫里的太监们下了值。
王猛下值之后买了点补品,来看望田七。他已经听说了田七的悲惨经历——御前太监田七被人绑了扔进太液池然后被神龟给救了这种神迹早就传遍整个皇宫了。
田七把药方拍给王猛,让他给她去抓药,又让他先去给她打饭。
王猛乖乖地打了饭回来。他知道田七此刻应该犯恶心,所以只弄了些清粥小菜。
田七看着王猛,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你不是会医术吗?怎么不去考太医院?”
王猛睁大眼睛,表情讶异。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不是,”他抿了抿嘴,“你觉得我能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太医院谁人都可以考,只要你医术够高明……话说,你医术到底高明不高明?”
王猛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没跟别人比过医术,不知道“高明”的定位是什么样的。
但是现在关键的问题不是医术,王猛说道,“我毕竟是罪人,又是个太监……”
“我说你怎么那么不开窍呢。我跟你说,做人,得像水一样,得见到缝就能钻。你先考着,若是真的考上了,到时候使点钱,托人在主子面前说点好话,再往太医院打点好了,这事儿就j□j不离十了。紫禁城又不是缺你一个太监就过不了日子。”
王猛重重地点了点头。
田七又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说好了,到时候成了太医,别忘了兄弟。”
***
田七只在十三所待了一晚上,第二天,纪衡下令让她搬进了干清宫里专供宫女太监们住的屋子里。她觉得此举甚妙,敌人在暗她在明,她命大能躲得过第一次,未必就能躲得过第二次,还是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美中不足的就是出宫玩儿不那么方便了。住在十三所里的太监,下了值交了牌子就能离开皇宫。但是住在皇宫里的太监想出宫,必须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