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了两句,重又哭丧脸告诉领队,他们还有点别的事情,不和他们同路了,要先走一步。为首的听说后,看他们都是空手赶路,还慷慨地问他们需不需要帐篷(原来第二辆车上那些布料是帐篷)、面包和酒以备不便。
教士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表示,那个驴夫听说有酒就急不可待地表示他们很需要。
于是,驴夫得到了两块硬面包,还把他的皮袋装满了酒,开心地赞美起天主来。啊,要是每天都可以带着教士们到图尔内斯特多好!这里的百姓不像其他地方的百姓永远在哭穷,他们对于教士都是格外尊敬的……
走得离队伍稍远一些后,廋教士用教会的话问胖教士:“刚才那些人是?”
“是预备到城里做工的农民。”
“农民?”廋教士这下合不拢嘴了,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光是听他们唱歌奏乐,看他们齐整的打扮,他还以为这是一群骑士与士兵闲得无聊在路上乱跑呢!中间的两辆粪车,他也只以为是预备恶作剧之用的!类似这种的浪荡举动,他是见过很多的,那些不守规矩的贵族和流浪骑士
,能干出什么花样都不奇怪。
可是?农民?
简直是开玩笑啊!
要是天底下的农民都长这模样,还有骑士们耀武扬威的地方吗?要是普天下的农民都像他们这样,不等恐吓威逼,就主动地、随随便便地送教士两块面包一口袋酒……他还用得着跑到纽斯特里亚来为教皇催缴税款吗?每天坐
在永恒之城里等着农民主动上贡就好了!
但是,胖教士应该没有开他的玩笑才是,他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而且,送过来的面包看起来不像放了树皮的样子,那酒虽不好,也确确实实地散发着酒味。
廋教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然后,他们遇到了第三支队伍。
这次没有音乐飘过来了。
取而代之的几乎是比刚才那支响亮十倍的歌声:“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120七万演员一个观众
“嗝儿,先生们,嗝儿,女士们,嗝儿……前面……嗝儿……就是……嗝儿……嗝儿……”
胖教士难堪得就差没用手捂脸了,这个该死的蠢驴夫!
越接近图尔内斯特城,路上的人越多,看到他们的教士衣服给予的布施也越多,对待白送上门的酒、面包、水果等物,身负重任的教士们还能勉强维持一个冷淡婉拒的面具,那个驴夫可没有这么强大的自制力!
应该说,两名教士就没从这个驴夫身上发现什么可以称之为自制力的东西!
对于不要钱白送的酒,他和所有凡人一样来者不拒。
皮袋装不下,他就用自己的胃袋来装!
自己的胃袋装不下,他居然还企图用教士先生们的皮袋和教士先生们的驴的胃袋来装!
还没等走到图尔内斯特的城门跟前,两名教士就只能在施主们的帮助下用驴拖着他们的驴夫前进了……
啊,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祖祖辈辈为修道院服务的驴夫居然蠢到这种地步,不就是,不就是不要钱的酒吗?至于大白天的喝到这种程度吗!这下,本来准备在特使大人跟前好好表现一下的打算不提了,特使大人很可能
已经憋着一肚子火,预备回去在修道院长面前告自己的状了!天啊!神圣的母亲可怜一下我吧!求您……
“嗝儿!!!”
“!@#¥*”
真丢人。
表面不动声色的特使心里不禁暗暗地这样想到。
其实,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魔鬼的影响——若是放在从前,驴夫有酒喝的时候喝醉了,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下等人嘛!没有高贵的出身,也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的下等人,在他的认知中,本来就是像野兽一样的
存在,他们磨面的时候偷吃,有酒喝的时候滥饮,能不干活就不干活——这才是下等人的样子!
可是,看周围……
看看那些高举着旗帜,敲锣打鼓唱着歌预备去做工的农民,明明带着满满的酒桶却不喝一口——“等做完工喝两碗”
这还是愚蠢的下等人吗?
酒在手边,居然因为惦记着要做工而不喝!
好多贵族,还没有这等自制力呢!
相比之下,自己这一行……丢人。
而特使大人的烦恼,还不止这些呢!
“教士先生,给我们唱首歌儿吧!”一个梳着栗色辫子的小女孩友好地说道,旁边几个傻孩子也跟着起哄:“教士先生唱一个!唱一个!”
唱个x!
特使差点没气出病来,他,堂堂的教皇特使,被几个农夫的孩子要求唱歌!
岂有此理!
他们居然能无礼到这种地步!
但是,他现在在微服私访呢!简单粗暴的呵斥固然容易,可是……他们的驴夫,还栓在驴上,他们的驴,还拴在这几个傻孩子父母的车上,他们的人,还托了这几个傻孩子父母的福,没落到自己牵驴子的份上……
所以,特使不得不暂时把心思从图尔内斯特的种种怪现状和自己预备怎样处置上挪开,开始思考怎样能够体面地拒绝这几个蠢孩子又能不被赶下车。
被农民赶下车!
他以前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一点的,但是,图尔内斯特教区的农民,和他过去接触到的农民,那完全是两种生物!
他过去接触到的农民,那都是干廋干廋的,他们由于成天负重为领主干活而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