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车的门被拉开,蔺之莫的人一一上车。
魏语惭愧地往窗边靠了些,尽量不占用那么多车内空间,似乎这样,能减轻一点点她的负罪感,然而,并不然。
蔺之莫从上车以来,就一直黑沉着脸,全程没有看她一眼。
车中处理伤口的人更是识趣地没发出任何声音,车内,除了偶尔清理伤口的声音外,就安静得吓人。
魏语敛敛嘴,想说些什么,但蔺之莫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生生又把她到嘴边的措辞给逼了回去。
她紧张地搅着衣角,突然很怕蔺之莫会在这里把她丢下车。
不过,即使是现在把她丢下车,魏语也没理,的确是她理亏在先。
等了一路,蔺之莫除了晾了她一路,就没其他多余的动作,仿佛,她就是一个透明人。
前面的人处理完伤口,就差不多回到那栋熟悉的楼。
管家提前感知到蔺之莫在靠近,回来的时候,门已经开好。
魏语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你今晚就给我滚出去。”
蔺之莫已经给她留足了面子,在场的人,除了他之外,就只有灰格。
“不,我自己犯的错,我会弥补。”
“呵呵。”蔺之莫停下脚步,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像萃了毒的刀子,嘴里吐出来的话尖酸刻薄:“知错能改的魏小姐,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点个赞?”
平时伶牙俐齿惯的魏语被噎了说不上话。
“告诉你,不是每次你想弥补都刚好有机会,麻烦你赶紧从你那幼稚可笑的童话世界出来,亲爱的公主大人。”蔺之莫说中文损人的流畅程度出乎魏语的意料,他放完话就懒得再给一个表情,要不是碍于权叔的面子,就凭魏语今日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可能还有机会站在这里。
“没错,这次的确是我的错,但,现在明明还有补救的机会,你——凭什么就这么快否定我?”魏语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蔺之莫对她只留下一个漠然的后背,伸手拉住了他一侧的衣角。
没错,她有时候是很不喜欢蔺之莫那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永远用鼻孔看人的嚣张样儿,但是,她也没办法否认,他和她脑子里那个根深蒂固的决策者形象不吻合,他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在生死时刻丢下自己的兄弟,留下某个手下的人去断后或者为了争取所谓的救命时刻随意牺牲任何一个人。
无疑,他是出色的,无关乎什么身份,所以,他才迫切地需要真正有本事的人,是有更多的人涉险,但为的只是,更多人的生存。
“凭什么?”男人的笑很讽刺,一点也不掩饰,开口的声音像地狱的修罗,噬心蚀骨,“就凭,我没有多余的人命。”
魏语拽着衣角的手瞬间抽空了力气,是啊,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就因为她个人一点小小的情绪,看似再寻常不过的错误,都有可能让一条原本鲜活的生命从此度入轮回。
谁赌得起?
谁都赌不起。
蔺之莫走动带起的凉风刮得魏语的脸生痛,明明现在才早秋啊。
她要的是这样的结果吗?
她很清楚自己的答案。
走?
不可能,虽然当初她答应为他做事,只是一时口快,但后来,她想得很清楚,她愿意为这件事付出生命,她不怕死,最怕就是死得糊糊涂涂,一辈子,图的又是什么,又有多少人能记得你?
世上,有那么一种人,没有父母,没有子女,没有姓名,甚至就连死后,也是空空如也。
那就是缉毒警察。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段时间里,夜夜的梦魇,孑然一身的自己,她的母亲,还有她的父亲,绝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她。
“你有。”魏语眼神灼灼地看着大步流星的男人,声音里,是她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坚定。
男人停下脚步,站在半截楼梯之上,身后炫白的日光将他的五官尽数模糊,即使魏语此刻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也能感受得到,现在他的眼神,一定可以将她剥骨抽筋。
“我的命。”女人抬头如是对上面男人说。
蔺之莫没有再赶魏语出去,不过,魏语可以感受得到,他在晾着她。
但她也没有办法,每次见到他和灰格急匆匆地出去,早早收拾好的她还是会被留在原地,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越来越沉的心理负担,压得她最近几日都没什么睡意。
最后,她还是决定,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
当天晚上十二点,在管家先生第十九次孜孜不倦地提醒魏语,该回房就寝的时候,她终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心机的管家先生通过对魏语心率,血压等一系列指标的监控,提前检测到主人的归来,足足早了十秒打开大门,迎接主人归来。
于是,披着一身浓重夜色回来的男人,远远就见到灯火通明的地方,还有门边一抹白色的身影。
他缓缓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