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眉家停一下,我要去接浩浩。”她说。
齐眉开门时看见林惟凯,眼睛一亮,冲梅若素扮了个鬼脸。
梅若素知道她误会了,以为他们又和好如初。
邵刚递给林惟凯一根香烟。林惟凯慢悠悠地吸着,梅若素第一次发现,他吸烟的样子很帅,像外国电影里的绅士。
齐眉也有同感,她在梅若素耳边,悄声说:“真不明白,你怎么忍心伤害如此完美的男人?所以说,这世上就是有人身在福中不
知福。不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梅若素对她挤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无法后悔。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梅若素抱着浩浩下车时,林惟凯才说:“你母亲住院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和浩浩搬回来住?”
梅若素看着他,愣住了。
“放心,我晚上睡书房,不会碰你。”
他关上车门,把车子开走了。
她仍站在原地,四外里夜雾迷漫,寂静得有点不太正常。
浩浩在她怀里呢喃了一句什么,梅若素仿佛从梦中突然醒来一般,匆匆抱了孩子上楼。
疲累
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
清晨,梅若素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了电话铃声。
她拿起来,林惟凯在另一头说:“你母亲答应动手术了。”
她心中胀满难言的情绪,说不出是喜是悲。然后,缓缓淌下泪来。
李倩如的手术很成功,接下来是化疗。
期间,梅若素搬回了原来的家。林惟凯果然睡在书房里。
其实,他不睡书房,两人也碰不到面,一个白天一个黑夜地轮流守在医院里。梅若素没有精力照顾浩浩,便把他放在王大妈家全
托。她得全力以付,跟母亲一起与癌症打持久战。
一边化疗一边吃中药,李倩如眼见着一天天消瘦下去。她每天梳头的时候,都会掉很多头发。她把头发一根根捡起来,放在一个
草编的小篮子里。
小篮子里的头发越来越多,李倩如慢慢地不再照镜子,有空就捧着小篮子看。
虽然年过半百,她的头发一点都没白。小篮子里的头发全是黑的,就像枕边那张照片上的长辫子一样黑。
照片上的李倩如,梳着两条乌黑的大发辫,眉飞眼亮,艳光四s。
那是她演压寨夫人时的剧照。
看着母亲照片上年轻美丽的风采,再看她现在对着小篮子里的头发,长时间发愣的情景,梅若素心里酸酸的。
生命是多么脆弱,又多么易老,经不起时间的磨砺和疾病的摧残。
林澍培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从李倩如手里拿过那只小篮子,说:“这小篮子能不能借给我用用?”
李倩如有点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半个月后的一天,林澍培到医院来时,手里拿着一顶精美的发套。
那时,李倩如头上的头发差不多掉光了。当她戴上那顶发套时,禁不住有些哽咽。
“谢谢你,老林。”
林澍培拉过她的手,说:“不用谢,真的。因为我们是夫妻。”
李倩如笑了,笑着笑着掉下泪来,说:“对,一r夫妻百r恩。有妻子谢丈夫的吗?没有!”她自问自答,摇头又点头,脸上全
是泪珠。
梅若素看得泪眼婆娑,转开脸,看到林惟凯正默默地站在病房门口。
他刚才去见过主治医生,拿到了李倩如胸部的x光片。
x光片显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颈椎。
医生严肃地告诉他,病人只能是每况愈下,治疗会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困难。但最长也只有半年时间了。
经协商,医院同意让李倩如回家疗养,每周一次到医院做激素注s。
搬回家后,李倩如住在朝y的房间里,林澍培特意请了小保姆照顾她。梅若素每天都去看她,陪她聊天,尽量装出快乐的样子。
天气开始冷了,树叶成团地飘落到地上。
李倩如望着窗外r渐稀疏的树叶,幽幽地说:“这个季节是死人的季节。”
“怎么会呢?”梅若素赶紧说。
“你看,人跟这树叶一样,总会叶落归根,到时候就该走了。”
梅若素冲到屋子外面,站在走廊上,伤心地哭了很久。
看着母亲一天天虚弱下去,她担忧而焦虑,又开始夜不成寐。为了迫使自己睡着,她常常吞服一些安眠药。
那天晚上,她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里。林惟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抬头看她一眼,问:“妈怎么样?”
她摇摇头,一言不发,进了浴室。
梅若素在浴室呆了半个小时,洗了澡,热敷了脸,等心情平静下来,才走进卧室。拉亮床头的小灯,她把手伸进枕下,怎么也摸
不到那只装安眠药的瓶子。
林惟凯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说:“不用找。药被我扔了。”
“你为什么扔我的药?”她跳起来,直瞪着他。
“我是为你好,长期服安眠药对身体有害。”
“即使对身体有害,那也是我的事,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站在卧室的门边,紧皱着眉头,瞪着她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妈妈。但这样与事无补,你要想开点……”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梅若素的胸腔里燃烧起来。她苍白了脸,冷笑着说:“想开点?她都这样了,我还怎么想开?她不是你妈妈
,你当然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