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这亲事……”李氏忍不住道,“当真再不能……明明此事与绮儿没半点相干。”
吴若钊叹了口气:“若没有郑贵妃保媒之事;还可请许兄居中转寰,如今……许兄也是无奈,说那苏太太性子极端正的,不重出身,却最重名声。此事我们心知与绮儿无关,可是外头传言纷纷;终究是绮儿的名声受了损。”
李氏微愠道:“我们绮儿名声受损,难道恒山伯府大姑娘的名声就好?谁不知她跋扈得很!什么名声,怕是看着恒山伯府好,又不敢违了郑贵妃的意思,顺水推舟罢了。他们要攀龙附凤,自去就是,做什么拿着我们绮儿说事。”说起来便有些恨,“我们绮儿全是无妄之灾,如今倒好,那边说上了亲事,倒把我的儿晾在一边作难。”
吴若钊如何不烦恼,勉强道:“英国公已将阮麒行了家法,又许诺下要为绮儿保媒。”
李氏啐道:“谁稀罕他家保媒,能保到什么好亲事了!”
吴若钊苦笑。英国公私下里还了那香薰球,又与他说,愿意为小儿子求娶绮年,但绮年毫不犹豫便拒绝了。吴若钊也觉得不是个事儿,哥哥坏人闺誉,弟弟去娶,日后教绮年如何自处呢?英国公便道要求娶乔连波。
吴若钊如今对乔氏姐弟已然不想再管,由颜氏作主一口便答应了,只是碍于绮年之事,不敢大张旗鼓地张罗。且乔连波因吴嬷嬷被卖一事,日夜啼哭病倒了,倒教这喜庆的事没了多少喜气。
“那燕秀才——不曾上门?”这简直就是悬在头顶的一柄剑,不知什么时候会掉下来。吴若钊甚至去找那日参加文会的人打听过,都说并无什么姓燕的秀才。如今李氏日夜悬心,生怕那是个无赖之人,哪天会突然跳出来声称要求娶绮年。
李氏叹气,摇了摇头:“倒是太后那边,又催着霞儿递话回来了。孙姨娘又哭得厉害……”本来儿子侄儿都中了进士,正是大大的喜事,如今不但无心庆祝,反还要闹心。
吴若钊将手一摔:“送她去庄子上!”本来烦心事就够多了,“无知蠢妇!永顺伯那身份,皇上难道不忌惮着?正该离他家远些——雯儿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雯儿倒去看了孙氏,劝她安静些,说老爷总不会害她,一切都由老爷做主。”总算是自打上回失了韩家的姻缘,长进了些,“只是这么拖着,也怕霞儿会得罪了太后。”
吴若钊沉声道:“既这么着,只得立时与雯儿寻门亲事。”当初韩兆不就是用这法子推掉了郑瑾么。
“可是这——许给谁家?”若是有好的,还不早就嫁了么。
“太太看,周家哥儿如何?”
“绮儿的哥哥?”李氏惊了一下,“他如今还只是个举人,恐怕孙氏——”
“前次与韩家的亲事就是被她搅了,这次断不容她开口,明日就立刻送到庄子上去。”吴若钊先发了一通脾气,才慢慢地道,“周家哥儿颇有几分资质,只是这些年四处行商养家,不曾有多少时间细细地读书,故而做出来的文章还欠通透。然而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莫如行万里路,我这些日子与他细细地谈着,他对民生之事却甚是了解。夫人可知道,韩传胪在圣上面前得了青眼,也是因着他奏对之中言之有物,并非那等空谈之人。今上与前头先帝不同,每科策论必有国计民生之题,可见是重实务的。周家哥儿若在京城里住上两年,常与人探讨着学问,文章上中进士倒也不难。虽说名次怕不会太高,但日后为官,却不只看这应试的三篇文章。”
这个道理李氏懂的。进士,每三年取几百人呢,除了三鼎甲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之外,就是传胪都要差着一些,更何况后头的呢?将来各自得了官,究竟经营得如何,却不以当初得中的名次为准了。君不见,那入阁拜相的,有几个是状元榜眼探花呢?
“只是——绮儿这事——周家哥儿已经想着另找房子搬出去了。”出了这件事,周立年说起来是个外人,不能c手吴家事,但是对吴嬷嬷和颜氏却是极不满的,只是不好说而已。
“若成了亲,自然要另找房子。”吴若钊并不打算招上门女婿,他看好周立年,想要托付女儿的终身,却并不是想着叫女儿借娘家去打压女婿的。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外头脚步声迅速,碧云小跑着进来:“老爷,太太,有贵客!昀郡王妃和东阳侯夫人来访!”
“昀郡王妃?”李氏颇为诧异,“她们来做什么?”
“已经到松鹤堂了,听说是来提亲的。”碧云激动得脸颊通红,“老太太请太太马上过去呢!”
这下子吴若钊都惊讶了:“夫人快些去松鹤堂,我在这里等着消息。”来给谁提亲?如今吴家没出嫁的姑娘就只有吴知雯一个了,难道是吴知雯吗?
“王妃是——要为世子聘绮年?”颜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坐在下首的李氏都惊讶地抬起了头。
“正是。”郡王妃今儿穿着正红绣二色金百蝶穿花的袄子,下头石青锦裙,头戴四根象牙雕桅子花的发簪,打扮得十分正式,微微向前欠了欠身,“特意托了东阳侯夫人来做大媒。”
东阳侯夫人也一样穿着正红衣裳,显然不是来开玩笑的,随着郡王妃的话也微微欠身笑道:“说起来这也是大缘分呢,世子甚少出行,偶然一次就遇到了府上的表姑娘。听说表姑娘从前居于成都,这可不是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