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眉冷对这恶毒心肠的皇子,气势凛凛护着自家小姐。
缉熙的胳膊被个丫鬟打掉,脸立刻一冷,抬眼看了丫鬟一眼,然后看趁机挪动离开自己怀里攀附在丫鬟胳膊上的人,立时觉得穆清真正是连狗都不如,永远养不熟,只要看见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都能离自己远远的。
“将五皇子请出去。”穆清气若游丝的说了这几个字,更是让缉熙的脸险些变绿,此时万分后悔方才脸上挨了一口的时候未能一巴掌扇过去只是捏住了那嘴唇,他当时怎的就没有给打回去!
缉熙鞋未脱还靠在床榻上,他靠在这头,原本靠在他怀里的女子这时已经在丫鬟的扶撑下靠在床榻另一头,两人中间隔得远远的,这时再三再四的被个养不熟的玩意儿嫌弃,胸膛起伏了好几下之后猛然下床。
正是大半夜的时候,骤然离了床榻,一袭冷气袭体,通身都透凉。缉熙冷冷扫一眼这屋里的主仆三人,皆是抗拒自己的姿态。丫鬟的怒目他无所谓,只是床榻上脸色苍白跟鬼一样的女子已经连脸都转过去,看都不看他一眼,愤怒,完了之后其实是有些伤心的,他一腔觉得你好觉得我也要对你好你该时常也对我好的心,末了被这样待,况且我还让你醒过来,怎的,怎的老是这样对我。
伤心也就只是一下,随后就脸色阴沉看了看床榻上的人,真真是要气死,见屋内所有人都想自己离开的模样,甩袖推开窗户翻出去,大半夜回了倦勤殿,一路上一忽儿想着该捏死了算,省的成天让自己糟心。一忽儿想着该掠到倦勤殿,关到屋里几天几夜不让吃喝看听不听话,一忽儿又骂自己贱,巴巴跑去让别人嫌弃一通是骨头痒么?
可是骂归骂,他一定不能让父皇下旨给穆清晋升,一则觉得自己的东西定是不能叫别人拿去,另一则想着后宫这样脏,不长时间,再是干净的人也干净不了,虽则那女子屡屡要将自己气死,只是他觉着就这样让她脏了他也是不愿意的。
反复无常算是五皇子的现状,原本单方面将人落上自己的印子,又单方面将印子解除,现在又一口一个自己东西,当真是不长性。矛矛盾盾摇摇摆摆又老是想要一厢情愿简单粗暴的将一个有思想的大活人当个不会说话的物事儿或是畜生一样的对待,摆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不顾人家姑娘名节,只是单方面说话做事,觉得你是我的,我搂你抱你是应该,我对你好你也该对我好,如此,正常人哪里愿意对你好,哪里能理解你或是尝试理解你的好。
遂,他生气,他怎样,穆清只当这人性情阴沉,越发想要离得远远的。
五皇子走后,穆清立即便瘫倒了,大病未愈,方才又经历了这么一遭,浑身又出了一层汗,脸色也很不好,吓得两个丫鬟立时出外殿去请太医,太医就侯在外殿,不多时也便就进来了。
太医进来看人醒之后便知病情已经好了泰半,只是发汗太多阳气流泻,加上长时间未曾饱食,现在只需静养便好,写了个温阳养血的方子又吩咐喂食一碗热粥,及至第二天,穆清便觉得清醒很多,只是人还不太有力气。
躺在床上呆呆看着窗外,杂七杂八想了很多,莫名便想到那五皇子身上,觉着这人真真是讨人厌,统共见了没多少回,次次让自己疼还不讲理,嘴里想说什么便是什么,又想起她昨晚怎的就咬了人家一口,还咬在脸上,解气的同时脸上又有些烫,到底自己还云英未嫁对方也是个成年男子,她还咬在人家脸上。
云英未嫁,云英未嫁,最后将这词在嘴里咀嚼了两遍,刻意回避的事情便又想起了,她要进宫了,往后就是皇帝的妃嫔,这偌大的后宫往后便是她生活的地方了。
对于天家对于皇上,穆清有着这个朝代所有女子对天家的绝对服从和畏惧之情,皇上看中她,她不觉得高兴,只是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她的人生本来是那样的,她也一直相信她的人生应该就是那样的,可是一夕之间,它变成这样了。这便让她之前所习学的一切都成了无用的,因为她前十余年所学便是如何成为皇子妃,如何管家,或许四皇子承了大宝那她习学也是如何统率六宫母仪天下,只是她一进宫,那便之前所学皆是无用,她永远不可能是皇后,也便无需统率六宫,更无须打理一届王府。
早知道她往后是要如秀女一般进宫,那她本可以是有个无忧无虑的儿时及至少女时代,不用成天被教导识大体端庄,只要习学一般闺阁女子习学的东西,末了承欢父母膝下,到年龄进宫便可,一夕之间,有人告诉她你可以有个很好的儿时回忆,这该谁谁能接受?她战战兢兢,她苦读群书,她眼睛闭上是习学,睁开便是教导,成天想着她有个差错两个大家族就要没了,如此十余年,如今,骤然那些以往都不重要了,都不需要了,她得进宫。
心里空荡荡的,难以接受之后也只能接受,皇上亲自指了她,这是她的福分,是家族荣耀,往后皇商家要荣宠后世几代了,皇商家出了个后妃,到底自己在皇商家里被养育的很好,虽则没能享受到多少亲情,可是穆清还是感恩刘家。只是苦了父亲,苦心孤诣,最终他的女儿还是进宫了,好在那些荣宠加诸与萧府是枷锁,如此也就罢了。
将目光放得很悠长,穆清从窗户里看见海棠叶子缝隙里落下来通宝大小的细碎阳光,觉得宫里也应该能生活的很好,她是谁,她是萧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