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接了状子,把眼看时,正见其中几行言语,猛把手一抖,倒像接了个烫手山芋。
登时把脸一变,将惠娘赶将出来。惠娘想着头颅,心中发绞,连往衙中去了几趟,只交人呲牙咧嘴地嘻弄,哪有人搭理?
惠娘无法,含了两泡眼泪回来,正没情没绪,就见朱润过来,向湘琴说起桩事体来,脑中一闪,不觉已有了计议。
原来张县丞任命下来,恰在端午那日,众人俱说择日不如撞日,合该在当日与民同乐。
朱润想到这场热闹,走来问湘琴,湘琴想着脱身在即,也不违他,随口答应下来。
到得那日,半夜便有人在衙前搭起个彩棚来,中间两边俱摆了桌儿椅儿,对着个台儿,早上便有些瞧热闹的挤挤挨挨,交众差役圈在一边。
湘琴到午时方过来,自随朱润到边上的楼里,往隔间里坐了。眼见楼下人头攒动,又一时方见张知县出来,向正中的椅儿上坐了。
惠娘在湘琴身后,只把眼盯了高台,一会乘湘琴不见,悄悄往楼下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yll2011同学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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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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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张知县方往台上一坐,就见四下里敛声静气,几百双眼睛一起盯将过来,心下得意,把胡须一捻,只道此次军民同心,退敌有功,朝中嘉奖不日下来,趁了端午,更该与民同乐。
话音方落,就有人扬声道大人临危不惧,救黎民于水火,得父母如此,实乃地方百姓之福。张知县连连摇头,如何肯应?推委几番,又说了小半个时辰,方往台下去了。
众人方拥他往台前坐了,就有人抬了桌儿,在台上一张张叠将起来,须臾连楼上诸人亦要仰头观看。
湘琴见桌儿竟有十七八张之多,方自咂舌,就有小童从底层一路翻将上去,到绝顶跳起舞来。
众人但见那小小身影转侧有余,筋斗连翻,正眼花缭乱,小童又打了个忽哨,将身一仰,如乳燕投林,径直跃入台下的绳兜里,众人恍过神时,绳兜兀自颤动不绝,一时掌声雷动。
湘琴手儿还拍不到两下,就见一人走进阁中,把眼看时,却是林玉甫。
方吃了一惊,朱润已迎上前去,两个相挽而坐,杯来盏去,且是亲热。湘琴心中惑突,老大一个疙瘩难解,只把眼瞧了林玉甫。
林玉甫如何不知,等朱润起身吩咐小厮时,便向她点一点头,悄声笑道:“娘子见笑,无非彼一时,此一时罢了。”
湘琴会意,倒觉自家好笑,自把此事丢开不提。
林玉甫坐不到片时,便往楼下去了。台上早换了拨人手,湘琴见一人仰卧台上,两脚竖起,一脚顶了根朱红的长竿,不一时便有孩童爬到竿顶顽戏。那人只将竿儿往两脚间颠挪不已,小童稳稳立了,又取笛儿吹出支曲子来,众人兴头,叫好不绝,越将台儿围了。
湘琴方瞧得有趣,冷不防有女子扑到张知县座前,叫道:“求大人与民女做主!”只把头一下下磕在地下。
众人吃她一嚷,齐齐移过脸来,台上那人不防,把脚一滑,小童便直直跌将下来。
湘琴啊的一叫,方把手遮了眼,就被朱润捉了手笑道:“他没事。”
湘琴把眼在他指缝里乱扫,果见小童跌在绳兜里,方才松出口气来,又见女子抬起头来,不是惠娘又是哪个?当下只半张了嘴儿,愣在当地。
张知县心里嘀咕,面上不免做出些姿态来,只温声道若有冤屈,但请讲来,自有本官与你做主。
惠娘听了,眼中泪花闪闪,一时千言万语哽在喉中,开口不得。
张知县见了,愈发和言悦色,惠娘抽抽噎噎,把始末说了,末了只说求大人开恩,取下兄长人头,说罢连连叩首。
张知县咳嗽一声,只叫苦不迭。原来那日真倭人头未满百数,余下的皆是官兵将无主的尸首割了头,剃了顶发,充作倭子模样的,也有些好领赏的,径将些秃发瘌痢的百姓杀了充数的。那惠娘的兄长,不巧正是个秃子。
张知县虽也晓得些影像,却哪里管去?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谁知偏有人硬生生揭将出来,也不知交多少人听了去,心下恼恨自不必题了,偏众目睽睽,发作不得,只把眼儿一瞟,就有个精乖的令吏走上前来,向惠娘说大人自会与你做主,何消说得?且请往里边去。
惠娘哪想到其中关窍,信以为真,感激涕零爬起身来,随那人往里边去了。
朱润早便沉下脸来,待要问湘琴,见她一脸惊诧,猜她未必知情,心下一转,早唤过小厮来吩咐了几句。
小厮还未下楼,惠娘已随人走将进去,朱润面色一发难看起来,叫住小厮,另把话儿嘱咐了。
这里湘琴听了惠娘言语,方自恻然,正听到朱润言语,她本等聪明,略一琢磨,已觉出滋味来,扯了朱润只要他说个明白。
朱润交她缠不过,方道:“我改日另送你两个丫头罢。”
湘琴听他话头不对,愈觉心底发凉,故意道:“不!我就要她。”
朱润说她不转,心头焦躁,未免漏出些话底来,交湘琴抓了衣袖驳道:“知县大人不是说了定会与她做主?我们多等一时,她自然出来了。”
朱润将她一看,只微微笑将起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