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上面是围子棋,这玩意从前沈从流喜欢,她顿时手痒痒了:“会一点点。”
顾家主抬眼又看了她一眼:“来一盘。”
顾惜朝这就也站了她的身后,还好心地提醒了她:“老祖宗最喜欢下棋了,这些年了少有对手。”
沈未央背对着她摆摆手,收好棋子。
等顾琏城得了消息,急忙赶出来时候,顾惜朝已经送沈未央回去了,顾家主拄着拐杖,正要起身,他连忙上前,伸手扶住。
顾家主往回走:“你也老大不小了,想想终身大事吧。”
这话他听过太多次了,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合适的,我到处游走,名声在外,人人敬而远之,不喜我这样强势,然而太过于懦弱的我也不能喜欢,太过强势的,我仍不喜。”
老人家叹了口气:“我顾家兴衰,那都有天数,万万不能强求。”
顾琏城恭恭敬敬应了声:“是。”
身后的石桌越来越远,顾家主想起那孩子眉眼间的熟悉模样,不禁笑了:“你猜猜,那沈小公子刚才与我下了五盘棋,几胜几负。”
这么快就结束了,他笃定道:“老祖宗棋艺精湛,他哪里是您的对手,莫不是全败了吧?”
这老头笑得畅快:“这孩子,你可千万别小瞧了她,第一局我轻松胜出,她只随便下着玩,第二局她先下手为强,很快就胜了,并且套路竟是不寻常,第三局我仍旧破不了迷局,第四局险胜一招,看似胜出,老身却是知道,她让得十分小心,等第五局我有心试探,她却是硬生生配合着掰成了平手。”
顾琏城吃了一惊:“何以见得?”
顾家主笑:“这孩子,我这辈子吃过的盐比她走地道都多,怎还看不出她的故意来?”
她总是这样!
自以为是的耍着她的小心计,顾琏城皱眉:“沈未央这个人,太过轻浮,性体又过于随性,做事又不守成规,从来不拘一格总做些让人捉摸不定的事情,与她面前,讨不到便宜。”
顾家主笑:“琏城这是棋逢对手了?”
他略恼:“谈不上。”
这老头哈哈大笑,却是摆了手叫身后跟着的小厮退后,待身边没有人了,这才转回头来,用力拄了下青龙拐杖,双手都扶上了。
“小子你可真是棋差一招,这么好的人,怎不笼到手里来,还要推到二皇女那去?”
“老祖宗……”
“前日怎么说的,说是个男儿身?”
“嗯。”
顾家主定定地看着他,终是长长地吁了口气:“我以为我顾家已经没有骨血了,不想这都是天意,亲上加亲,也不枉我这些年的吃斋念佛。”
他在说什么?
顾琏城大惊,顾惜朝不是亲生,这件事他知道,可说顾家的骨血,亲上加亲,从何谈起?
老家主见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大力一拄拐杖:“蠢才,明明是个女儿家,明明就是你姑姑的亲生儿,我一搭眼就知道!”
“可殿前已经验过……”
“……”
顾琏城皱眉,连忙叫过了顾惜朝进宫去寻那日的宫人,问个明白。
女儿家?
若真是女儿家,又当如何?
却不说顾家为此有了一场轩然大波,沈未央从顾家回来,这一路上撩着发梢,与顾惜朝是有说有笑,到底是套出话来,说是顾琏城是命了谁从中封了书院,她白日才说了谎,为了拿一拿他,也未松口。
大公子虽然与太女一路,但她所见二皇女也不是个善茬,沈从流地位不知如何,其实她并不在意帮了谁,更多的是想靠近他一些,这就打定了主意,要去二皇女家见见他这个没良心的。她找了个借口,说是要买点东西,这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等给顾惜朝支走了,这就绕到了南边巷口,她已经打探好了二皇女府邸,专捡暗巷走,绕了几个弯,才到了后面小巷处。
她走得急了,心口砰砰直跳。
沈未央拿起脖颈上面挂着的尖哨,大力地吹了一口,又一口。
接着,她回头瞥见高树,直接跑了树后面靠树站好。
少等一会儿,果然有人寻声而来,她从大树的枝桠缝隙当中看见,沈从流一身青衫,快步关上了后门,他四处张望了下,最后把目光落在这颗大树下。
她忍不住笑,这就跳了出来,两手一背,吆喝了一声:“嘿!我在这呢!”
沈从流丝毫没有她的欣喜,他左右看看,上前掩住她的口舌,这就又给推回了树后。
未央笑意顿失,配合着他低声说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又不敢与我相认,也不敢和爹爹相认?”
男人目光淡淡的,松手:“胡闹,怎到了这里来!”
她抬眸:“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哥哥你知道,只要你开口的,莫说顾琏城愁的那些银子,就是二皇女整个掏了我的老底,我也愿意给你。”
他似有恼色:“你也应该知道,我不需要你的那些。”
沈从流定定看着她,神色冷峻:“沈未央,你那些银子帮不了我,如有帮我的心,就离我远些,二皇女只当我是孤儿,并无家人。”
她的耳中捕捉到了他最后的那句话,心中酸涩。
原本过来,是想见他,也想将刚才套出话来的人名告诉他,叫他帮着解除了禁令,之后将募银的功劳都给他,助他一臂之力。
可惜他不需要。
原来他需要的,紧紧是一个孤儿的身份,没有家人,更没有她。
未央笑,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