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辽军,都被搅动,外面的想朝里面挤,里面的想朝外面逃。混杂在一起,人喊马嘶声音搅成一团,军官将领大声喝骂,却没有半点办法。白梃兵冲过之处,却毫不停留的收割着生命,砍翻了不计其数的辽人士卒。将无数人体,在马蹄下践踏成为烂泥!
转瞬之间,辽军阵列,已经被冲破!
白梃兵厚实的队形,一下就因为突破辽阵散开了一些。萧言眼中,不再只能看见那些森寒铁甲,从人马缝隙当中,就看见无数支辽军骑队,正呼喊着朝这里涌来,回头而顾,只看见一路血肉,被突破的辽军大阵,还在混乱拥挤成一团。辽人骑队,射过来的羽箭寥寥,敲在盔甲上也只是发出点响声,想撕破白梃兵的两层重甲,实在是骑弓弓力,不能办到的事情。更不用说辽军绝大多数,已经是腰间撒袋空空。
每个白梃兵衣甲之上,都满满的都是血迹,人马只是发出粗重的喘息声音。刚才一次突击,将冲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速度自然减慢了下来。辽人大军,这个时候才终于恢复过来一点,从四面翻卷而来,每个辽人骑兵,都尽力催策着马力,呼喊着涌上。这个时候,结阵什么的,都用不上了,就想用人多,以一场乱战将萧言他们彻底淹没!
从上朝下望,就可以看见以白梃兵数百为圆心,外面是黑压压的辽军大队,虽然纷乱,但是却只是朝着这圆心狂暴的卷来!
辽军所部,毕竟是这个大辽最后的菁华之所在,虽然疲敝,虽然思归心切,虽然士气不振。可是在萧干未曾下令撤退回归燕京之前,也只有死战到底,绝不后退。哪怕后面继续涌来无穷无尽的宋军,也只有战。一次败于宋人之手,那不知道在燕京城下,还能不能挡住宋军了!辽国存亡,同样系于他们的身上!
马扩已经圈马回来,推开面甲朝着萧言一笑,一场厮杀,让马扩原来身上武将少有的文质彬彬味道全部不见,只剩下满满的杀气:“萧兄,如何?”
那边郭蓉已经丢开了萧言战马的缰绳,塞到萧言手里,自己抽出了两把长刀,认真的对萧言也道:“兵刃别撒手,别落马,别离开我身边!”
萧言略略一顾四下涌来的辽军,再向远处残破的易州城墙看了一眼,笑道:“如何?朝前!”
马扩大笑:“好!杀过去也罢!如果战死,萧兄记得将俺骨灰,用西军熙河军军旗包了,带上燕京城头!”
萧言也笑:“要是一起战死呢?”
马扩已经推下面甲,呼喝着将手中马槊在头顶转了一个圈子,白梃兵骑士纷纷再度催马,自然成一锋矢阵型,再度提速,不顾四面迎上的辽军,直直朝着正当其锋的辽军涌去!马扩的呼喊声音,只是在身后飘动:“九泉之下再追随萧兄而战罢!男儿一世,总有杀不尽的胡虏,人间泉下,都是一般!”
萧干纵马疾驰,将马速提到了最高,他犹自觉得不够。只是猛力的踩着马刺。胯下健马,本是良驹,这个时候已经被踩得马腹鲜血淋漓,发疯一般的朝前疾驰。
身后甲士,更远处追来的契丹奚人将领,只是跟在他身后,怎么也追不上。
萧干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响:“要燕京,还是要易州?”
涿易之行,本来是立威之举。要是轻易而退,那么反而对自己威望,是好大的折损!可是宋军前锋,已经打出了李处温已死的旗号。宋军此举,未必无因,只怕是瞅准了燕京内乱,无力支撑对着大宋的前线,才这么快的反扑而来!就算九成是假得,那一成可能性是真的,他也承受不起!耶律大石一旦稳住燕京局势,慑服内外,那么他回燕京去,也只有将大权交出,英雄事业,就化为泡影!
怎么办,怎么办?
前面突然传来了喊杀的声音,远远的直飘过来。萧干一生长于马上,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宋军铁骑,直直撞入辽军大阵当中,才会发出的厮杀呼喊之声!
他心中一动,猛的勒马站住。健马跑发了性子,只是高高人立长嘶而起,后腿撑地,猛的朝后退了几步。要不是萧干裆劲大,这一下就得落马!
宋军居然冲阵了?
这还是疑兵么?
没有大军在后,这支宋军,怎么敢冲阵?他们无非是想将自己人马在易州死死缠住,然后以大军加之,一举将这支大辽最后精锐歼灭!
宋军怎么一反常态,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在这一刻,萧干心中茫无答案。
远处十余骑远拦子飞也似的奔到。他们都是负责传递战场消息的。远远的那些远拦子就已经下马,飞扑过来跪于萧干马前:“大王,是白梃兵,是白梃兵!宋人重骑,出现在山口,现在只怕就是这些白梃兵在冲阵!”
萧干身后将领,也终于赶了上来。几个奚人将领跳下马来,跪在萧干面前,语气急促:“大王,退吧!涿易二州,保不住了!俺们不能在这里和宋人决战,大辽最后菁华,不能消耗在这里…………俺们回燕京,再打回来!”
萧干脸色铁青,挥起马鞭,就打在那些奚人将领头上:“退你娘的退!不把这支宋军粉碎,某誓不回军!”
那些奚人将领挨打也只是忍着,跳起来只是死死拉住萧干坐骑缰绳。后面更多将领下马,跑到前面跪下:“大王,俺们的根本是燕京,现在军无斗志,走罢,走罢!大王为大辽奋力冲杀,俺们都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