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为何其他营都有厮杀,偏生叫俺们原地待命?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莫非俺们陷阵营是后娘养的不成?”
梁山军反击的号角已经吹响,此时就连李逵都看出来了,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官军彻底成了秋后的蚂蚱,眼看蹦跶不了多久了。
可瞪大牛眼看别人痛打落水狗,岂是这黑厮的风格?只见这厮脱得赤条条的,从前线跑回来跟王伦请战。
“你这厮嘴里不干不净,说甚浑话?”
用兵打仗,历来讲究的是令行禁止,哪有临时讨价还价的道理?王伦见他丢下队伍自己跑回,如何有好脸给他看?当下也不惯着他,喝道:
“两军对垒,胜负未定,你这厮擅离职守,该当何罪?速速给我回去坚守岗位,但有差池,拿你是问!”
许贯忠见王伦语气说得有些重,怕李逵下不来台,出言道:“谁说就你一个营待命了?你看韩世忠,泼出去的水都收回来了,怎说哥哥忽视你陷阵营?”
李逵向来是个行事不计后果的莽汉,唯有每次撞了墙之后,才略知回转。眼见此时王伦语气严厉,心想怕是没有还价的余地,可又不情愿白白错过这场厮杀,正在那里纠结,此时听到许贯忠的话,李逵抬眼一看,果然只见马、步军的弟兄都在往外放,唯有荡平了官军前锋的亲卫营在往回收,见状乐了,不由道:“既有泼韩五这倒霉催的作伴,俺就放心了!”
李逵说完,也不敢久留,撒丫子便往回跑,生怕王伦要罚他。许贯忠笑道:“陷阵营的都在想甚么美事呢?明摆着是去捉俘虏的,要是放出这伙杀神来,无端又添杀孽!我看樊瑞不在,这哥几个都是由着性子来!”
“他这回还晓得过来请战,若依这汉从前性子,早自己上了,如此,也算是个进步吧!”王伦紧绷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和许贯忠拿李逵打趣了两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是没指望能在今天解决战斗的,毕竟马军的秦明、唐斌、徐宁、郝思文、张清以及卢俊义,六支队伍全数而出,沿途突袭正在朝高俅靠拢,失去马军掩护的朝廷步军。
正因为马军主力不在身边,王伦从始至终采取的都是守势,当然,这与要拖住高俅的骑兵在此,故意示弱也有不小的关系。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根本没有一口吃掉对方的实力。
从斩首行动开始,梁山泊便注定了两线作战的命运。毕竟蓼儿洼不能丢,因为这里是梁山的根,如果不能在本土吸取养分和力量,即便将来的路走得再远,也是无根之木。同时,攻略高丽的步伐亦不能停,且不说王伦所知的大势,只说对于一个不为官府所容的山头来说,眼下的不思进取,铁定昭示着未来的分崩离析。原本轨迹中晁盖顶着老大的光环,依旧彻彻底底输给宋江,就是因为他态度鲜明的拒绝招安的同时,却没有拿出一个能让大部分人都能安心的替代方案来。
“有多少米,做多少饭!”一向是王伦的原则,只有对自己一步到底能踏多远心中有数,才不会鲁莽的扯到蛋。原本只是指望先狠狠咬上那七万步军一口的,再慢慢和高俅周旋,没想到事情能有现在的局面,王伦眼下已然是喜出望外了。
“可以叫回天营下船了,速速展开战场急救,有两个营的弟兄,今天嚼了硬骨头!”王伦回头对许贯忠吩咐道。
许贯忠会意,正要传达王伦的军令,忽听楼车下面一阵骚乱,许贯忠探头去看,原来是被俘的禁军都教头丘岳,不知怎么挣脱了绳索,连伤了附近五七个守卫,许贯忠眉头一皱,暗道这厮被王教头一枪戳破了护心镜,都晕过去的人物,还有这般大的能耐,看来他能接替王进,这一身真本事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许贯忠手握栏杆,就要纵身跳下,哪知被身后一人拦腰抱住,许贯忠回头一看,见是焦挺,这汉叫道:“这种事情,若要军师出手,叫我们亲卫营的脸面往哪里摆?军师稍候,我去收拾这厮!”
许贯忠望了一眼王伦,见他没有阻止,也放弃了这个打算,只是拍了拍焦挺肩膀,道:“这厮是王教头的后任,点子颇硬,你且要小心!”
焦挺点点头,朝王伦一抱拳,便要翻身下车,话说这两人都是艺高人胆大,几层楼高的楼车,他们都不愿意走阶梯,而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从高空跃下,哪知这时王伦道:“且慢,这厮自己上来了!”
焦挺闻言探头一看,那丘岳得脱束缚,居然不走,反而往楼车上攀来,看守俘虏的亲卫见状,冷汗不由自主的就从脑门上流了下来,这是天大的失职啊!若是寨主受到冲撞,他们的脸将来往哪里搁?
大伙儿此时都是一条心,暗道就是掉下摔死了,也要先把这个人拉下来再说,大伙儿纷纷拔出短刀,衔在嘴中,就要跟着丘岳屁股后面上去,哪知这时一直跟丘岳不对付的几个老将,突然暴起,纷纷用身体拦在楼车前面,亲卫们大怒,警告道:“再不让道,格杀勿论!”
“老了老了,没想到居然是为掩护高俅手下一条狗而死!罢了,老爷发迹于绿林,今日死在你们后辈小子的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王文德大叫道,虽然双手被绑缚着,毫无一搏之力,但其一心求死的气势,十分惊人。
他这番话,引起其他几个节度使的共鸣,杨温原本是左右为难,不想蹚这摊浑水的,架不住其他几个人鄙视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