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恍然大悟,蔡攸借事教子道:“你大父如今小事多糊涂,但大事还是把得稳的,其实门子回不回绝那狱卒,都无关大局。大理寺明日就要判决宋江一个刺配的徒刑,都是你大父争取下来的结果!”
蔡行闻言。面露疑惑之色,道:“如今京东不时传来捷报,官家心情相当的不错。大父服侍官家这么些年,若真要保一个人。不至于最好的结果就只是刺配罢?”
“不错,长进了!”蔡攸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拨道:“此番就是陛下要刻意周全你大父的面子,你大父也只会为宋江争取一个刺配的结果!”
蔡行虽说生在官宦世家,到底是才初入官场。父亲和爷爷的手段他还看得不那么清楚,当即被蔡攸这番话绕进去了,“大父不是真心想替宋江开脱?”
“何止不是真心,压根就是做戏给外人看的。你要知道,宋江身上那致命一刀,便是你大父捅上去的!不然怎么会如此之巧,正好在陛下放过宋江那个当口,彻底陷了宋江!”蔡攸话虽如此直白,但并没有贬低蔡京的意思,反而是带些欣赏的意味在其中。看得出来他只是嫌弃蔡京挡了他的路。但仍能很客观的观察蔡京的手段,此时既然是叫儿子见识官场的险恶,话也就没有藏着掖着。
“大、大父为甚么要这么做!?”蔡行彻底震惊了,没想到宋江这个被童贯穿小鞋的对象,竟然也不得大父的欢喜。反而借着童贯整治宋江的东风,再悄然送上一脚,让他永无翻身的机会。
“汝大父精明的时候,童贯也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官家才一时离不开汝大父!如今为父与你说的,你都要铭记在心。半字不可外传!”蔡攸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顿了顿,正色道:“广收羽翼,不是来个人便收入门下。你要事先知道他能不能为你所用,如果能,那又能做成甚么事情。宋江这个人心思太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再加上屡屡克上的过往,实在不是个成为心腹的好材料!”
“抛开宋江的为人不说。但凡只要这个人还拥有影响力,他手下那些个降兵叛将,就始终和咱们蔡家隔了一层。你大父是甚么人,能容忍宋江这个传话人的存在?他要的是对下面人的绝对掌控。所以,即使是你爹爹我,在真正大事上,也影响不了你大父身边的那些人!”
蔡攸这些不传之秘,听得蔡行是膛目结舌,不停往回咽口水压惊,他是实在没有想到,即便是父子之情,一掺和到朝堂之上,居然变得如此复杂。
“宋江想凭借手下的力量保持他在你大父面前的重要性,这便是他惹祸的根源。可怜此人犯了大忌而不自知,尚且指望你大父救他,哼,可笑可叹!”
蔡行呆呆沉默半晌,努力消化着父亲给予的养料,过了好一阵子,才问道:“父亲,那大父到底是找到了谁,让他来出卖宋江?”
蔡攸见说,呵呵一笑,道:“甚么都问我,你何时才能长进?这样罢,晚上回去,我把宋江手下主要头领的情报给你,你逐个自己分析罢,有了答案,再来找我!”
蔡行忙不迭点头,父子俩相视一笑,携手入府给蔡家的参天大树蔡京问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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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将军,宋将军,醒醒,醒醒!”
满面红光的狱卒叫醒了扛不住疲惫而昏睡过去的宋江,宋江一个激灵弹了起来,爬到囚柱之旁,急切问道:“蒋大哥,见到蔡相公了麽?”
“见了哩,还要多谢宋将军送小人这场财喜。将来等将军脱了难,千万不要忘记了小人啊!”狱卒讨好宋江道。
宋江是何等精明的人,看到狱卒一副满足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在蔡府得了好。当下松了一口久悬的淤气,整个人都仿佛被抽掉了骨头,软软瘫坐到干草堆上,脸上满是憧憬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