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轩,你做什麽呢,还不快退下。”
难掩焦急的出声厉斥,可奈何凝轩置若罔闻,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封玄奕一瞬,依旧面无表情的坚定道:“请王爷信守承诺。”
“这戏是演不下去了了还是只剩这麽一句对白,亦或者需要我说什麽配合一下?”唇角一扬,低笑著,却一脸认真,字字句句让凝轩的心跌入谷底。
回眸,凝轩难以置信,只觉瞬间如堕冰窖,即便是寒冬飞雪,即便是方才当著众人面不惜定中驳斥封玄奕,也没有此刻的撼动和心惊,他不愿去懂他眼中毫不遮掩的不屑和玩味。
不去理会凝轩的惊讶和眸中的痛苦,封玄柘身板笔直的立於雪地之上,没有丝毫的狼狈和势弱:“五弟好筹谋,我虽曾疑心过你,却也只是转瞬即逝,想著你即便有所图谋也不会这麽快,到头来是我小看了你,这一局我输的不亏。”
“大哥此言差矣,我并不是动手比你预料的早,而是你还没有预料的时候,我已经动手了,”封玄奕说的平淡,没有一丝轻蔑,也没有一丝倨傲,仿佛只是简简单单述说一个事实,三言两语,却是两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天壤之别,“包括你自以为支持著自己的所有倚重的朝臣,你以为他们是在看你的一言一行在行事,殊不知他们看的其实是我的一举一动而已。”
“包括他,也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封玄柘眸光从凝轩身上一扫而过,冰冷淡漠。
“本没想过能派上什麽用场,不过城外那五万兵权却是大哥的恩赐,弟弟我在此谢过了。”
“不客气。”不气不恼不骄不躁,仿佛封玄奕这招釜底抽薪、背地里捅刀子的举动自己根本未曾放在眼中,即便仅此一举就让自己毫无翻身还手之力,更有赶尽杀绝之意。
言语间凝轩一脸茫然,他以为自己捍卫的,紧握的,竟瞬间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一时间他竟有些弄不明白了,方才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麽,现在他们所说的,又是什麽,为什麽听不懂,为什麽不敢懂。
“你曾说过,若你不得不在皇位和我之间择其一,你会放弃皇位而选择和我归隐山林。”尽量让自己镇定,尽量让自己不那麽卑微和惧怕,可为什麽说出口的话总是若有似无的带著颤音,是因为这过於寒冷的天气,还是因为这风雪的强大足以让出口的声音都变得扭曲。
“不过一颗别人的棋子,我顺道用用,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的。”
胸口有什麽东西越压越重,一点点的下沈,可却意料之外的让凝轩愈发冷静:“所以都是假的。”
“你是指什麽是真的。”
一句话,将过往的一切尽数抹杀,曾经的决定,曾经因为他一句话而彻底落停的天平,曾经幻想的、描绘的种种未来,山清水秀,闲云野鹤,不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却是这世间最令人向往的,顷刻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你们曾说过相似的话,可我却选择了相信你而忽视了他,因为我觉得你是懂我的,他说可以许我想要的,承诺给我的却是权力和地位,而你许的,却是真情和尊重。
“你若说那句承诺,我本以为它至少能让你动摇为我多争取一些时间来部署,却不知该夸你的忠心还是夸你的情深了,果然这一局输的不冤,如此漏洞百出。”封玄柘无所谓的说著,仿佛是个局外人,淡然的回顾著曾经的重重,稍稍总结归纳一下,顺道感慨一番,功过是非皆成过往。
一而再再而三的走进同一个圈套,换汤不换药,不过一个说辞,我竟一次又一次的栽了下去,兄弟俩,不愧是兄弟俩,一样的心机深沈深谋远虑,我认清了他封玄奕身在帝王家的复杂和弄权,却对同样身在帝王家的你身後背负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权术视而不见,到头来我竟真不知该怨谁了……
“你从未信过我。”
“彼此彼此。”
是啊,自己初入仪亲王府时处处提防,置身事外,虽然生於尘世,却活的超脱,对一切不闻不问,将自己隔离出来,不信任何事任何人,由己度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都不信,又怎麽能要求别人的信任,更何况相信二字对於这些深陷权力yù_wàng深渊的皇亲贵族来说是多麽的奢侈珍贵,多少帝王一生都与相信二字无缘,上一刻还倚重、给予无尚尊荣富贵的朝臣,下一刻就能扣上一个可有可无的罪名杀之而後快,为了所谓的君权,为了所谓的声望,为了那个根本看不见摸不著的“隐患”二字。
那若说自己後来相信呢,若说自己向封玄奕要求自由唯一想到的只有你一人呢,你是不是会有所改变,是不是愿意放弃,是不是……
太多的言语哽在喉头竟一句也说不出来,无奈,萧瑟,凝轩竟找不出什麽词汇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这个决定要爱的男人,这个决定了放弃一切相守一生的男人,不假思索的告诉自己,作为一颗棋子,他认为自己的戏已经做足了……
没有想像的痛苦挣扎,没有想像中的无法接受和愤恨,此刻的平静连凝轩都不禁咋舌,是不是爱的不够深,是不是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所以无动於衷,所以可有可无。
可为什麽,胸口的大片都瞬间麻木了,不冷不热,不痛不痒……
“将两位皇兄请下去。”封玄奕突然发话打破了弥漫在凝轩和封玄柘之间的诡异沈默。
可这句话却不知是哪里撩